天气渐寒,北风渐起。一日醒来,院子里较高的山头上落下初雪。含香本是生在北国,觉得这点冷并不算什么,只在裙子外面套了件外套便能出门。可怜了流苏紫,有一半花妖的血统,冻得手脚僵硬,脸色死白,一半时间都窝在那口制药的小锅旁边。
自从知道穗掌事就是穗恭卿,含香上课时比以往认真了几百倍。穗掌事却还和平时一样,隔三岔五的犯个懒病,脸都没露一下。从入冬开始,没到午时,基本上很难看见他。
一日含香正趴在桌上画阵图,穗掌事坐在她对面照镜,突然道:"我替你申请个小组,你做组长。"
含香忙抬起头,只见个圆圆的镜子挡住穗掌事的脸。
"我替你申请小组,你做组长。"穗掌事又说了一遍,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含香愣了半天,才道:"好。"
既然院子里没有小组肯收留她,自己组一个小组也未必不是办法。可是院子里小组的数量是既定的,要重新申请一个,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她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穗掌事一折扇打在她额头上:"我若出马,碎玉牙无论如何要给我个面子。"
他直呼总领事的名字,没有半分尊敬。也是,按道行来说,碎玉牙还得称穗掌事为前辈呢。
穗掌事见她如游神一般的表情,又是一折扇打下来:"犯什么傻,你只管去寻九个组员来,其余的都不用管。"
穗掌事真的很奇怪,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却什么都知道。有时含香会想,他之所以肯教自己破阵术,是不是因为白狼王的原因,毕竟他曾经是白狼王的巡彷。可转念一想,此妖在百年前就和白狼王分道扬镳,必定也不会再听他的差遣。
真要凑齐九个组员又谈何容易。院子里的学员大都有小组的,便是含香肯去挖墙脚,也需要人家肯来才行。而且谁不知道含香和云雀组有仇,进了她的小组,便是摆明了和云雀组做对,岂非自寻死路。
含香首先想到了小猴儿和流苏紫,以他们两个对自己的情分,无论如何都会加入。而且流苏紫制药的能力当真是高超,有了她就能省下不少丹药钱。
流苏紫立刻便答应了,十分认真的说:"早就想到你会有自己的小组,就算你不要我,我也非进你的组队不可。"把含香感动的要命,差点扑上去亲她。
可小猴儿的反映却出乎她的预料,他磨磨蹭蹭半天才道:"新建小组甚是不易,你又是个凡人,这个,恐怕不好办......"
流苏紫火了:"就说你加入还是不加入吧!"
小猴儿低着头盯着脚尖,半天不说一句话。
"得了,便知道他是个怕死的!"流苏紫一甩长发拉了含香便走。
含香却回头道:"小猴儿,你若是不愿意加入,我也不逼你,哪日你想好了,再加入也不迟。"
小猴儿将头埋的更低,只露出一截烧得通红的脖子。
第二日,流苏紫便脱下了飞鹰组的蓝色长袍,穿上了便服,还说蓝色并不称她的肤色,早些脱下来更好。
含香和流苏紫忙了几天,收集了学员小较的排行,又做了些研究,在一张纸上写下有可能加入小组的妖怪的名字。
两人商量了许久,觉得那些功夫好的未必肯加入,而功夫不好的,她又不想要,商量来商量去,连一个妖怪都没定下来。这时想着若是小猴儿在就好了,他对院子里的妖怪都很了解,肯定能寻得她需要的。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小猴儿,竟有些思念。虽说他不愿意加入小组,却不是说他们不能再做朋友。
入夜时天下了雪雨,丝丝细雨中夹着雪粒,打在屋顶上发出"嗒嗒"声。流苏紫点了炉子,披着毯子缩在炉子边上看名单。室内的烛光忽明忽暗,照的含香一颗心也忽明忽暗。
突然听见一阵急促敲门声,含香与流苏紫对望一眼,打开门却见小猴儿哆嗦着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他长袍的下摆流下,滴滴答答的落进泥水里。
小猴儿盯着含香,鼓起勇气道:"我只是三品妖骨,道行低,妖法又使得乱七八糟,胆子又小,在战斗时更是派不上用场!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含香收起了平日里的笑意,严肃的说:"我邀你入组,并非是你与我交好,而是你却有宝贵的才能。三品妖骨又如何,妖法使不好又如何,是谁能够知道每个妖怪的弱点,是谁能够制定出完美的进攻战略,是谁能够将院子里发生的大小事的知道的清清楚楚。小猴儿,莫小看了自己!"
小猴儿两眼一红,衣袖狠狠的在眼睛上擦了几下,抬头道:"含香,我跟着你!"
含香露出笑脸。流苏紫却在屋内喝道:"你们两个要说话就进屋来说,我都要冷死啦!"
小猴儿这才笑着脱了鞋,进屋去。
小猴儿只将名单上的名字看了一遍,用笔圈出一个名字来:"除了这个,其它的都用不得。"便将名单上妖怪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
含香没想到妖界贵族间的关系也是这般盘根错节,一张纸看去,几乎每个妖怪之间都有亲戚关系,谁是谁的表哥,谁又是谁的堂妹。若不是小猴儿,她冒失的邀请了某些妖怪,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了。
老天总是拿走一样东西,再给你另一样东西,例如流苏紫,有个让人厌恶的家庭,却得了个制药的才能和清醒的头脑。再如小猴儿,妖骨才三品,可特别擅于观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