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给我敷药。”曾献羽的手停了一下,伤口明显好多了,至少能够轻而易举抬起来。
沈菱凤脸颊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昨晚给他用手帕包扎伤口的时候,手指一直抖动个不停,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她能够劫富济贫,却不能面对鲜血淋漓。是不是最大的讽刺?
“你不会不知道,武将没有战争不得受伤的规矩吧?”曾献羽看她一副浑然不知情的表情,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别的,难道她除了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一切事情都是能免则免?
沈菱凤摇头,澜惠跟锦弗都被指派出去办事,最近事情特别多。锦弗说是自从宜王大婚以后,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为了沾点喜气,各家各户不是嫁女就是娶亲,简直就是一窝蜂的办喜事。还好不是小门小户,要不就是随礼都要让人精穷了。
她有很多张面孔,或冷冽或精明,或者是高不可攀的高贵冷艳,甚至还有无法触摸的出尘。唯独没有此刻这种样子,很无辜很单纯的那种,熟知各种礼仪,知道什么叫做进退得宜。好像有人说她在皇帝面前有时候都是张扬的,只是这种张扬皇帝丝毫拿她没办法,因为她知道怎么做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能让人拿不住她的错处。
既然是这样,怎会不知道武将不经历沙场是不准许受伤的,任何一点小伤口只要被太医局知道,一定会上奏皇帝。
“好,那我告诉你,如果我去太医局叫人包扎伤口,立即会有人上奏皇帝。会有人来府里彻查,询问伤口从何而来。即使到时候我说出实情,也在你这里找到那柄短剑,当做是一场家务事,你觉得皇帝会相信谁的说法?”只是说出这件事的可能性,没有夸大其词,更没有刻意渲染,他相信沈菱凤比她更懂得权衡利弊。
沈菱凤无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她做错的事情就要承担这个后果:“你要我做什么?”
“在我痊愈之前,每天包扎伤口,给伤口敷药的事情只能是你来做。金疮药我叫人预备好了,只要你敷药就行。”曾献羽指着桌上那一堆瓶瓶罐罐:“你不想做这件事也行,那就等着把这件事公诸于众,说不定皇帝到时候会疑心到宜王头上,到时候追悔莫及的人恐怕会是你。”
一句话都不想说,有错在先,不论是出于无意还是有心都已经做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沈菱凤不说话,按捺住心中对这件事的万般排斥,轻轻拆解着他手臂上的白布。
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顿时胃气往上翻腾,不想节外生枝的人,强忍住恶心,小心翼翼把手帕放下,用他带来的药酒冲洗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渍,曾献羽动了一下,药酒的作用让伤口一阵刺痛,血丝一点点从伤口沁出来。
微微皱了下眉头,沈菱凤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伤口又出血了,你没事吧?”
曾献羽咬咬牙:“这点小伤还不打紧,把那个金疮药敷在上面就没事了。”
沈菱凤根本就不会处置这种事情,只好按照他说的依葫芦画瓢,把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白色的药粉很快就止住了血。一向都很稳重的人,居然会担心他还会出血,有点慌,忘了怎样才能把那块白布包裹住伤口。
“就跟昨晚一样,一点点抱住,一层压一层不要松手就行。”曾献羽实在不方便自己包裹伤口,他也不想让人看见手臂上的伤口:“不要慌,慢慢来。”
沈菱凤手指微微颤抖着,她最怕看到血淋淋的东西,何况是人身上的。还带着一阵阵血腥气,胃里不住翻腾,让人忍无可忍。
等到把伤口包扎好,沈菱凤脸上已经是一脸白汗,手指抖个不停。低头看到手指尖上还沾着点点血痕,实在是忍不住了。遮掩着嘴跑到一旁,在漱盂边把好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简直是吐了个翻江倒海,胃里面连水都存不住。这简直就是服毒以后的样子,沈菱凤怀疑自己吃错了什么。可是她的碗箸,根本就没有发黑,不可能有人下毒。
曾献羽看她那个样子,很明显的以为是她根本就看不惯自己,即使受伤流血都不能挽回她的心。或者昨晚她刺伤自己,就是为了那个菩提珠子的缘故。本来就很烦的心,简直糟透了。
漱过口过来,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比起受伤的曾献羽,她似乎更像是个病人。这个样子又让曾献羽心生不忍,拿起一块帕子递给她:“你这几天不是都说胃口不好,干脆请太医来看看。”
“还是不用了,太医看到这么多东西,肯定会有疑心。”沈菱凤目光落在桌上那堆瓶瓶罐罐上,挥之不去的恶心欲吐又出现了。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总算是按捺住了。曾献羽没想那么多,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进带来的木匣子里。
沈菱凤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到屏风后片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玉色的小瓷瓶:“这是上好的云南白药,疗伤最好。每日三次就水服下,不出两日就能痊愈。”
“云南白药?”曾献羽倒出一粒,淡红色的药丸在手心里滴溜溜的转着:“只怕这外头还抹了砒霜呢。”
“何止是砒霜,孔雀胆鹤顶红全都有,大人可愿一试?”沈菱凤早就被他不阴不阳的态度存了一肚子气,这话一出来
,难道还要继续隐忍下去。
“鹤顶红?孔雀胆?”曾献羽盯着药丸,准备一仰头吞了下去:“是不是就这样?”
“外敷的药,你爱吃的话多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