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饮绿轩,顾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裳,坐到临窗的榻上用自己用惯了的霁红茶盅喝了一杯茶后,才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偌大一个显阳侯府,在她看来,也就只有饮绿轩才是自己的家,其他地方,即便是朝晖堂,也不会让她产生一丁点儿类似的感觉。
她问如嬷嬷:“我不在这几日,咱们家里没什么事儿罢?府里呢,有没有什么大事?”
如嬷嬷笑着回道:“有大夫人照应着,二夫人向来也与咱们相敬如宾,怎么可能有什么事儿,小姐只管放心。府里也是一样,并无什么大事。”
顾蕴点点头,想起周望桂竟让彭氏亲自去炸虎皮肉仍忍不住好笑,这样促狭的法子,难为她能想得出来,因忍不住问道:“这几日我父亲是不是又歇在彭姨娘屋里了?宁安堂就没有闹起来?”
单以相貌论,彭氏还真及不上周望桂,尤其是在被周望桂折腾了这么几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生生掉过一次孩子,狠伤了一回身子之后,如今的彭氏,瞧着就跟三十岁的半老妇人一般,实在苍老干瘪得可以,何况她本来就只是中人之姿。
而周望桂性子是骄纵跋扈,人却是真漂亮,但坏就坏在她的性子上,一言不合便要甩脸子给顾冲瞧,一次两次也还罢了,次数一多,顾冲岂肯顺着她?
顾冲也不能总睡在书房里,偏他又没有其他通房妾室,彭太夫人早前倒还赏过他两次人,却都是人前脚才被送到宁安堂,后脚便被周望桂提脚给卖了,弄得后来彭太夫人身边的丫头是看见顾冲就避之不迭,一听说彭太夫人又有赏人给二爷的念头了,便告病的告病求去的求去,弄得彭太夫人又气又怒,却无可奈何,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摁头罢?
于是迄今为止,顾冲也只得彭氏一个妾室,他不去她屋里睡,能去哪里睡?
而每次顾冲去彭氏屋里歇了一晚后,次日周望桂便会变本加厉的折腾彭氏,顾冲又会护着彭氏,有时候还会惊动彭太夫人,将一场小风波生生演变成大笑话,这么几年下来,已经形成一个规律,或者说是恶性循坏了,故顾蕴有此一问。
如嬷嬷听罢顾蕴的话,却是黑了脸,嗔道:“管他们怎么闹腾呢,与小姐何干,也有做女儿的去管父亲房里事的,小姐也不怕传了出去,白惹人笑话儿?”
顾蕴见如嬷嬷板了脸,只得讪笑道:“我这不是随口这么一问吗,以后再不问也就是了,嬷嬷别生气。对了,今儿晚饭吃什么啊,我肚子饿了,好想吃嬷嬷亲手做的咕噜肉,在报恩寺一连吃了八日的斋菜,我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儿了。”
听得顾蕴说饿了想吃肉,而她也的确瘦了一圈儿,到底心疼她的心占了上风,如嬷嬷不再念叨她,而是转身往小厨房给她做咕噜肉去了。
顾蕴方吐了吐舌头,招手叫了卷碧至跟前儿,小声道:“嬷嬷不告诉我,你来告诉我罢。”
卷碧苦着脸,“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奴婢这不是怕回头如嬷嬷知道了,饶不了奴婢吗,小姐您就行行好,放过奴婢罢。”
顾蕴道:“你不说我不说,如嬷嬷怎么会知道?快说快说,再不说如嬷嬷才真是要亲自撞上了。”
卷碧没办法,只得道:“这几日二爷一共在彭姨娘屋里歇了两夜,第一夜是在小姐离开后的第二夜,次日彭姨娘去给二夫人请安时,二夫人便径自浇了彭姨娘一头一脸的热水,可巧儿五小姐去给二夫人请安,见状自然要为彭姨娘求情,二夫人一气之下,连五小姐一并打了,二爷与太夫人都是大怒,说她调教妾室也还罢了,原是她身为正室应当应分的,何以却连小孩子都打起来?半点为人母的慈爱心肠都没有,五小姐再是彭姨娘生的,也管她叫一声母亲,纵然人的心天生都是偏的,她倒是生个自己的孩子出来偏啊?说要送二夫人回娘家去反省,待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接她回来,若她一直不知道错,那便一直在娘家待着,反正她过门这么几年,膝下一直无所出,纵休了她也没人能挑顾家的不是!”
“适逢那日侯爷休沐在家,听说此事后,也打发人来传话,是该送二夫人回娘家去住几日,省得闹得府里成日里乌烟瘴气的,二夫人害怕了,侯爷可从来不管内宅事的,还是自己弟弟房里的事,如今却发了话,可见是真生气了,兼之二夫人多少也有几分理亏,便哭着回了房,自己生闷气去了,也算是变相的向太夫人和二爷示了弱。之后周夫人来瞧了二夫人一次,临走时将自己身边得用的一个妈妈名唤江妈妈的留下了,说是替她管教二夫人,省得二夫人以后再任性,然后二夫人待彭姨娘的态度便改了,再不动辄打骂,只让彭姨娘给自己做这做那的,听说彭姨娘倒比先时更累了。”
如此说来,炸虎皮肉也是周夫人特地留下的那个妈妈给周望桂出的主意了?
这主意倒是好,任谁也挑不出周望桂半点不是了,便彭太夫人想再次利用顾葭给周望桂一个教训,也得顾葭师出有名才是,服侍正室本就是妾室的本分,顾葭还凭什么给彭氏求情?
顾蕴因说道:“那位江妈妈倒是个明白人,明儿我去见二夫人请安时,你给我指一指哪个是江妈妈。”
待卷碧应了,她才自顾沉思起来,显阳侯府到底不比周望桂前世的夫家,所以周望桂也不敢一路嚣张到底,关键她又没有儿子,她若是有个儿子,祖母与父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