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自不会知道宇文承川与宇文策的这一场危机,她如今从白天到黑夜都昏昏沉沉的,天气冷了,宇文承川也不像天气热时那样,睡觉一定要将自己扒得光光的,也将她扒得光光的,于是宇文承川身上虽到处都青一块紫一块的,竟被他很轻易便糊弄了过去,没让顾蕴瞧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接下来几日,顾蕴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辛辛苦苦弄来的刺黄瓜也不例外,用了王坦给的那些个偏方亦不管用。
可想着这个孩子的来之不易,她再难受也咬牙忍着,吐了就再吃,弄得吃饭生生成了一项酷刑,而不再是享受。
宇文承川看着她每天都脸色惨白,神色倦怠,憔悴消瘦得都快脱形了,着急心疼得什么似的,又不敢让王坦下猛药,只得在她难受时抱着她,让她好歹能舒服一些。
只是他终究是一国太子,如今皇上身体又不好,哪来的那么多时间能时时守着顾蕴?
更糟糕的是,皇上还让人看了日子,将返京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可以顾蕴如今的身体状况,哪里能长途跋涉的坐车赶路,将她暂时留在行宫安胎罢,他又没办法留下陪她,经过了前次的事,他除非是死,否则绝不会再与蕴蕴分开半步了……为着这事儿,大冷的天,宇文承川生生急得嘴里起了一圈燎泡,连喝水都疼。
最后,还是冬至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来,让人扎了可以躺平也可以坐起来的担架,届时赶路时让人一路都抬着顾蕴走,如此便不至于颠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了,方算是替宇文承川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
于是五日后,圣驾终于从木兰行宫出发,踏上了返京的路。
这一次大家的心情便不若从热河行宫启程至木兰行宫,及一路上时那般的轻松惬意了,毕竟死了一个皇子,还死了一个皇子妃,太子妃虽怀了皇太孙,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却仍是未知,皇上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皇上心情不好,太子殿下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全大邺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心情都不好了,谁还敢嬉笑怒骂恣意而为?
以致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再不复当初刚出盛京时的满心欣喜与期盼,对回家的喜悦也大打了折扣。
好在从木兰行宫到盛京也就十来日的路程,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终于在十一月中旬,顺利抵达了盛京。
早有三皇子妃带着她与三皇子的独子宇文珏,还有成国公府及柯家的一众男丁女眷披麻戴孝的侯在城外门了,所有人都是通红着眼睛,尤其是三皇子妃母子,瘦得都快脱了形,先一身素缟的去御辇前给皇上见了礼,免不得又勾起了皇上的伤心,好半晌方沉声吩咐三皇子妃:“带了珏儿去接他父亲罢,朕回头会让何福海安排皇后也出宫,让他们母子见最后一面的。”
“多谢父皇恩典。”三皇子妃一脸麻木的谢了恩。
虽然她对三皇子的感情已大不如前了,到底也夫妻这么几年,还生了个儿子,三皇子忽剌剌说死就死了,她又岂能不真伤心的,连日来是既要安抚宗皇后的丧子之痛,又要照顾儿子,还要想一想自家以后的前程,这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才前所未有深切的体会到,原来一个家里男人真的是顶梁柱,男人一旦没了,整个家也就垮了!
方带了儿子去后面迎三皇子的灵柩,再是皇子,身份尊贵,在皇上这个君父面前,也没有让所有人一路上都为三皇子披麻戴孝的可能,庄敏县主当然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二人及宗二老爷柯大爷的灵柩都在大部队的后面。
不一会儿,后面便传来了三皇子妃压抑的哭声,还有宇文珏的哭声:“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显然三皇子在别的方面上不怎么样,待独子应当还是挺疼爱的,不然宇文珏也不会这般伤心了,小孩子的情绪是最做不得了假的。
本以为圣驾还在,三皇子母子顶多也就先哭哭也就完了,至于成国公府和柯家的人,则是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只敢小声的啜泣,不然为了两个已经死了的再惹怒了皇上,死的就不只是他们两个,而是全家了。
不想很快便又隐隐传来了三皇子妃的怒骂声:“贱人,临行前本宫是怎么吩咐你的,一定要照顾好殿下,一定要照顾好殿下,你又是怎么答应本宫的?如今你就是这样照顾殿下的,你竟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随了殿下一块儿去……”
还有另一个女声的尖叫和哭喊声:“妾身没有,真的不关妾身的事,殿下他是遇刺身亡的啊,当时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的……娘娘,求您别打了,好歹给妾身留几分体面……”
众人一听,便都知道这女声的主人是万侧妃了,不由都暗暗叹气的叹气,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起来,那万鹏春想投机取巧,连独女都舍得送去三皇子府做妾,如今知道捷径不好走,还害了女儿的一生,怕是肠子都悔青了罢?
还是皇上隐约听见了,十分不高兴,打发了何福海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国公府与柯家的女眷又跟着劝了三皇子妃一回,才算暂时将事态平息了下来。
四皇子府与益阳长公主府自然也来了人,庄敏县主的一双女儿由益阳长公主领着,与宇文珏一样,也是一身的素缟,眼睛哭得通红,连自年初与益阳长公主决裂后,搬到城外玉虚观去住到现在都没回过家的崔驸马也来了,与益阳长公主眼里不时闪过仇恨光芒不同的是,崔驸马双目通红,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