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抵达永嘉侯府时,整好赶上林二老爷林三老爷两对夫妇在永嘉侯太夫人屋里,跪求永嘉侯太夫人答应他们分府出去单过的请求,永嘉侯夫人与世子夫妇站在一旁,都是满脸铁青,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永嘉侯太夫人则躺在床上,狰狞着一张瘦削的皱纹满布的脸,瞧着好不吓人。
自老永嘉侯去世以后,永嘉侯太夫人想是因为终究心虚,更兼年纪大了,身体便一日比一日差起来,只能常年卧床静养,一年下来,光药材补品都得花上几千两银子,偏近来有关她一双儿女的噩耗就没断过,她也没断过被打击,气急攻心之下有了轻微中风的迹象,已不大说得出话来了,不然依她以往的脾气,早已在破口大骂林二老爷林三老爷了。
林二老爷与林三老爷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嫡母在人后对他们的冷漠与憎恶,却是根本不怕永嘉侯太夫人的黑脸,反正她如今就已连话都抖不利索的老太婆,儿子又遭了殃,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遂又重复起自己的请求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些本就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如今我们兄弟也是有孙子的人了,总不能依附母亲与大哥,躲在母亲与大哥的羽翼下一辈子。我们年纪大了,这辈子就这么混着过了也挺好,可我们的子孙却都还年轻,若让他们这般一直生于安乐,不知道上进,等母亲大哥与我们都不在了,他们与大侄儿大侄孙也快出五服了,还有谁会管他们的死活?所以恳请母亲同意我们分府出去单过,您放心,就算我们搬出去了,也一样会孝敬于您,初一十五必会回来给您请安,四时八节的孝敬供奉都不会少,您什么时候想去我们那里小住一阵,换换心情了,我们也是夹道欢迎,说到底,也就是大家住得比如今远些而已,其他并没有任何差别,万望母亲成全!”
不待永嘉侯太夫人与永嘉侯母子婆媳说话,又继续道:“至于家产,虽说当年父亲有言在先,让大哥务必要一人分三成家产与我们兄弟二人,大哥也在父亲临死前发了毒誓,但如今大哥有难,我们做弟弟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也不要各自那三成家产了,只一人分十万两的财产与我们也就是了,多出的部分,就当是我们无偿资助大哥的,毕竟这辈子彼此能做兄弟,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大哥遭难,却什么忙都不帮,我们成什么人了?”
永嘉侯夫人听至这里,哪里还忍得住,不待二人话音落下,已冷笑着尖声道:“你们竟还有脸说什么‘大哥有难,你们不能袖手旁观’,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比袖手旁观更可恶一百倍!我告诉你们,今日母亲和我是绝不会答应分家的,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不必等宫里娘娘怪罪下来,只母亲递一纸‘不孝’的诉讼到顺天府,就足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永嘉侯世子也冷声道:“看来二叔与三叔已经忘了,你们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爷’是靠的谁,你们的儿女能娶得好也嫁得好,又是靠的谁,那我来告诉你们,都是靠的我父亲,靠的宫里的娘娘重生之毒女世子妃!你们享尽了我父亲和娘娘为你们带来的富贵荣耀,如今我父亲有难了,却只想着落井下石,独善其身,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林二老爷与林三老爷被他母子二人说得眼神微闪,但想着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再想着他们这些年的隐忍与憋屈,眼神复又变得坚定起来:“我们哪有落井下石,独善其身,早前凑那六十万两银子时,母亲与大嫂动用公中的银子,变卖公中的部分产业我们说什么了吗?侯府传承至今,三成家产何止才十万两,二十万两甚至三十万两都不止,我们只一人要十万两,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谁知道就这样,大嫂与大侄儿还不满足,莫不是竟打算让我们净身出户不成?当年父亲临死前说的话,还有大哥发的毒誓,可不止我们自家人听见了,族里好些叔伯也是知道的,大嫂与大侄儿别把我们逼急了,兔子是出了名的温驯不假,可兔子急了,也照样咬人!”
一席话,说得永嘉侯夫人与世子一时都无言以对起来。
当年老永嘉侯临死前的话他们母子也是听见了的,平心而论,林二老爷与林三老爷只是一人要十万两财产,的确不过分,永嘉侯府就算再落魄再窘迫,三成家产也不可能只区区十万两,何况永嘉侯府从来与落魄窘迫不沾边。
可那是以前,从永嘉侯养了那一万私兵开始,永嘉侯府便开始一年一年的入不敷出起来,先前为了凑那六十万两,又将早年的积蓄掏空了大半,再要凑余下的四十万两,已经得卖田地卖商铺,还得将永嘉侯太夫人与永嘉侯夫人仅剩的体己掏空了,就这样,也必然凑不够,谁曾想在这个紧要关头,林二老爷与林三老爷还要提出分家,还要一人分去十万两银子,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他们根本就是将他们大房往绝路上逼!
这般一想,永嘉侯夫人复又怒火滔天起来,厉声道:“兔子急了是咬人不假,可兔子始终只是兔子,任何猛兽想要结果了它都轻而易举,没有狮子的庇护,它能风风光光的活到今日吗?想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也不怕天打雷劈,更何况母亲还在,父母在不分家,信不信母亲和我让你们到头来一文钱都得不到不说,还要身败名裂!”
“大嫂这是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