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当即脸色大变,一边拍着她:“好孩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你先别哭,万事自有大伯母给你做主,定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一边已瞪向了金嬷嬷,不是说了让你管好底下人的嘴,一个字都不能传到蕴姐儿耳朵里去的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金嬷嬷也是大惊失色,她明明就严令了当时在正房服侍的所有人,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定不轻饶的,而且当时夫人与九姨夫人说话时,是将其他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只留了几个心腹服侍在侧的,其他人纵想嚼舌根也无从嚼起啊,四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主仆二人却不知道,顾蕴虽与平老太太一早便说好,定要等到沈腾放了榜之后再下定,心里终究还是不放心,怕平老太太又跟上次交换信物时一样先斩后奏,背着她把庚帖过了,那事情就真是再无回圜的余地了。
所以不止平老太太那里顾蕴悄悄儿安排了人时刻留意着,但有风吹草动立时让她知道,祁夫人屋里也是一样,且先前沈夫人来见祁夫人时,并没有避人,姐妹二人说话时,虽只留了心腹之人服侍在侧,两人后来说到激动处时,声音可都不小,其他人又怎能不听个一句半句的去?
而以顾蕴的聪明机敏,虽只一句半句的,再结合沈夫人这些日子待她的表面客气实则疏离,还有沈夫人对她的态度转变是在见过彭太夫人以后才出现的,沈夫人心里如今在想什么,她又与祁夫人说了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顾蕴当时便高兴得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是什么?
她先还想着,若是沈夫人忽然不喜欢她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她自己劳神费力的去把亲事给搅黄了,没想到沈夫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给力,她真是太喜欢沈夫人了!
这才会有了眼下这一出,顾蕴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夫人嫌弃她,根本不想她做自己的儿媳,而她也已清楚分明的知道沈夫人对她的不喜,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等不及要把信物换回来了,如此纵然沈腾之后赶回了盛京,祁夫人也从中极力斡旋,事情也再不可能有回圜的余地。
顾蕴哭道:“如今府里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没有,我纵是想不知道也难……大伯母,我知道您疼我,若非有您一力周旋,这门亲事也到不了这一步,可将来我是要与沈夫人一起生活的啊,如今她都嫌弃我嫌弃成这样了,将来还不定会怎生磨搓我呢,大伯母,求您就把玉佩给我,让我去找我外祖母说清楚罢,我是一日也受不得这羞辱了!”
一席话,说得祁夫人也红了眼圈,道:“好孩子,你既已知道,那大伯母也不瞒你了,你九姨母……沈夫人她的确不打算再做这门亲了,却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她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事儿说来都是大伯母对不起你,若不是大伯母一力促成此事,你今日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了,你放心,我明儿一早便亲自登门向你外祖母说明情况,任她要打要骂都绝无怨言。至于你,大伯母也绝不会白让你受委屈的,凭我们蕴姐儿的人品才貌,便是天王老子也配得,她以为她儿子有多了不得呢!”
顾蕴闻言,不由暗暗松了一口长气,嘴上却哭道:“大伯母有什么错儿,您有多疼我别人不知道我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吗,您此番也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呢?明儿我随大伯母一块儿去见我外祖母,一定不会让我外祖母因此对大伯母心存芥蒂的!”
不能让平老太太对祁夫人心生芥蒂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顾蕴打算趁此机会,不说来个一劳永逸,至少也要为自己争取到几年不再被平老太太逼嫁的时间,她才受了“情伤”,三五年内不肯再想嫁人的事,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至于三五年后的事,还是三五年后再说罢。
啧,若不是她这会儿受了“羞辱”,于情于理都该避着沈夫人,她都忍不住想去映雪轩当面向沈夫人道谢,感谢她背着儿子的不娶之恩了!
自己都悲愤难过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她,不忘帮着缓和她和平家人之间的关系……祁夫人就越发心疼顾蕴了,心里定要为顾蕴找个更好夫婿的念头也越发坚定了。
次日一早,祁夫人果然带着顾蕴坐车去了平府。
经过昨日的那场变故,娘儿们两个都是青白着脸红肿着眼,一脸的憔悴。
只不过祁夫人是因生气与伤心,一整夜没睡真憔悴;顾蕴却是因祁夫人不放心她,特意打发了顾菁去饮绿轩陪她睡,她当着顾菁的面儿,不好呼呼大睡,也不好一点悲愤都不表露出来,只能强撑着“悲伤”了大半夜,直至四更天才因顾菁累极先睡着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如今瞧着倒还真像是才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不怕待会儿不能取信于平老太太。
一时到得平府,早有平大太太平二太太提前得了信儿,领着丫头婆子迎在二门外了,瞧得祁夫人与顾蕴的憔悴样儿,妯娌二人都是一愣,平大太太先就关切的问道:“表妹,蕴姐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瞧着气色都这般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
顾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祁夫人却不能不说话,只得强笑道:“是发生了一点事儿,对了,伯母起身了吗,我且先给伯母请个安去。”
平大太太便识趣的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