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听罢沈腾的话,稍稍松了一口气,腾哥儿不见自己这个姨母的气就好,毕竟身为显阳侯府的当家主母,宋姨娘的主母与顾芷的嫡母,今日之事她的确要负很大的责任。
本还想叮嘱沈腾几句,让他别声张此事,尤其是将此事告知他母亲的,但终究开不了那个口,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腾哥儿向来人情练达为人通透,想来不用她叮嘱,也定不会乱说的,况就算他告诉了他母亲又如何,那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姐妹之间,难道还会因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生出嫌隙来不成?
于是吩咐三人道:“我这边还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做,你们且都散了罢,只记住管好自己身边人的嘴也就是了。”
顾菁顾蕴与沈腾忙都应了,各自行礼却行退了出去。
顾蕴原还想留下问问祁夫人有关自己与沈腾的亲事,平老太太与她已议到了哪一步的,先前听翠冷的招供,好像还只是过了信物,还没有正式下定过庚帖,那事情就仍有回圜的余地,自己总得问清楚了,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但想着祁夫人正烦恼,事儿又多,说是将翠冷及宋姨娘顾芷身边今日生事的那些丫头婆子全家都发卖了,七八房下人呢,一下子说被发卖就都被发卖了,纵是显阳侯府的家务事,也难保不传到外面去,让有心人说嘴显阳侯府家宅不宁,顾准内帷不修,还有宋姨娘在府里的其他暗线并那些过明里暗里与宋姨娘走得近的下人也都要敲打一番,不然谁知道今日之事还会不会再发生,届时又害了谁?
顾蕴前世做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自然知道当家主母也就是看着风光,实则劳心又劳力,且这事儿问祁夫人有什么用,还是得去问平老太太,自平老太太那边着手才有用,遂将已在嘴边转了几个来回的话咽了回去,同顾菁沈腾一道,离了朝晖堂。
只是方走出朝晖堂的院门,顾蕴便被沈腾轻声叫住了:“四表妹,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不知道方便与否?”
顾菁是个促狭的,一听这话便轻推了顾蕴一把,朝沈腾的方向一努嘴:“表弟既有话与你说,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儿说,不急的。”
虽然方才她被宋姨娘和顾芷气得够呛,但在目睹了宋姨娘被打顾芷被罚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更兼心里庆幸今日之事终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心里就越发松快了几分,也有心情与顾蕴开玩笑了。
顾蕴也正想探探沈腾的口风,便不理顾菁的打趣,落落大方的应了沈腾的话:“那我便与沈表哥去前面的浣花台说话罢。”浣花台地势高,既能避嫌,又不至于让旁人将他们都说了什么听了去。
沈腾见顾蕴应了自己的邀约,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待与顾菁行了礼,送走大表姐后,便与顾蕴一前一后去了浣花台。
顾菁走出几步后,还不忘回头看自家的表弟与妹妹,见二人一着豆绿色衣裳一着鸦青色长袍,二人又都生得万里挑一,走在一起实在说不出的相配,不由暗暗感叹:“这才真真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呢!”
偏母亲竟一直瞒着自己二人好事将成之事,也瞒着府里其他人,不然今日之事,指不定就不会发生了;又忍不住暗骂宋姨娘与顾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家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沈表弟,还使这样见不得人的招数,得亏得她们没能事成,否则,纵娘肯轻饶她们,她也必不肯;还有顾芷那个混帐东西,素日娘和她们姐妹难道待她差了吗,竟敢这样算计她们母女,真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顾菁回了抱月阁自己的院子,且不多说。
彼时顾蕴与沈腾已到了浣花台,沈腾不待顾蕴开口,先就说道:“四表妹,方才你能无条件的信任我,无条件的帮助我,我心里真是太高兴了,你放心,我必不会辜负你这一番信任,如今不会辜负,将来也一定不会辜负的。”
红着俊脸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因此便影响了学业,影响了下个月下场的,我一定会早早让你凤冠霞帔加身,让你夫荣妻贵不受丝毫的委屈,让你……让你不后悔这辈子跟了我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顾蕴心里懊丧得不行,也不必问沈腾这门亲事他愿不愿意,事先又知不知情了,瞧他这个样子,像是不知情不愿意的吗,早知道她当日就不与外祖母说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嫁人的话了,如今可好,她已经伤了三表哥的心了,难道还要连沈表哥的心也一块儿伤吗?
拜平谦当日一诉衷肠时的认真与柔情所赐,顾蕴这会儿倒是很容易就明白了沈腾对自己的心意,话说回来,沈腾灼热专注的眼神与等同于承诺的话语,也让她想不明白都难,再回头一想,好像素日他看自己时,都是这样的眼神灼灼,偏自己迟钝,竟一无所觉,不然事情会不会就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了?
若是上辈子自己能有这两桩姻缘里的任何一桩,她也必定不会黄连镀了金的走完一生,这辈子自己一早便已打定主意不嫁人,偏桃花却是一朵接一朵的来,还朵朵都是好桃花,真是叫她想不感叹造化弄人都难!
顾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说自己先前帮助沈腾并不是出于信任他,而是为了不叫事情闹到外人面前,让祁夫人与顾菁难做,说自己只是本能的厌恶宋姨娘,也见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