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的路还算平坦,以至于后头马车上的两位不至于受颠簸而睡的不安生,到底是两兄妹,睡着的模样都是恬静安稳的。
晃晃悠悠地,终是到了天坛。慕太太在芙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早早便等在那里的慕皖刖赶忙上前:“母亲。”
慕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难为你一早便等在这里。”复而又换了略显责怪的语气:“你那妹妹也太没个样子,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慕绾棠刚巧下了马车,元锦也是不敢叫她的,还是慕皖秩弹了弹她的脑袋,才将她叫醒。刚下车便听了这话,慕绾棠心中默念:不就是睡过头嘛,意外情况而已。慕皖秩却丢下了一旁?腹的她,大步上前:“二哥。”
慕太太又问了问他媳妇儿:“燕蓉身子怎么样了?”
慕皖刖笑着回答:“大夫说燕蓉的胎气稳的很,只是已经八个月了,便不要她过来了。”
慕太太也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晕着开怀的神色,仿若看到了自己的孙儿一般:“已经是这般足的月份,自是不用叫她过来了。过几日,我亲自去长山求了签,保他们母女平安。”
慕皖刖脸上的笑意更是浓厚,他是初为人父,他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母亲这般记挂他们,燕蓉和孩子都会感激您。”
慕皖刖是慕府的二少爷,比慕绾棠大了整整十一岁,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没多久就封为“勇冠侯”,是当今圣上赞赏他有勇有谋,夺冠京城之意。
慕皖刖看着一旁游历归来的弟弟,笑着拍了拍慕皖秩的肩,道:“这副身子倒是练的结实了。”
“塞外的野兔跑的快,我若不跑的快些就得挨饿,倒是将身子练的结实了。”慕皖秩笑着回应,又故意将矛头转向了那躲躲闪闪不愿出来见二哥的慕绾棠:“不像妹妹,养的这般灵动。”
慕绾棠心中只能咒骂这三哥无数回,脸上却是阳光灿烂的模样,抬头笑眯眯地叫了慕皖刖一声:“二哥。”
这位二哥的接触没有三哥多,但自己落水的那段时日,二哥的着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二哥毕竟年长,有些时候不免就会说她两句。母亲虽是小小地与二哥抱怨了一下,二哥却肯定不会将事情就这般放过!
果真,二哥在短暂地夸赞她“生的愈发灵巧动人”之类的话之后,就将话头引到了这一点上,三哥走在母亲的身侧,偶尔向慕绾棠投来一缕同情的目光,便没心没肺地继续朝前走。慕绾棠狠狠地剜了他的背影一眼,一边又听着二哥那“身为女子自然应是贤淑端庄,若是办不到也该是娴静,你也快及笄了他日为人妇若还是不改掉这些毛病可怎么好”的谆谆教诲,愁苦得简直不知道和谁说。
没见过面的皇祖母啊,孙女下来陪您唠唠嗑儿可好?
天坛上去的台阶有整整两百阶,走上去也是一道工程。好容易到了祭祀台,二哥终于止住了那唠叨,慕绾棠霎时觉得空气都安静了。
用她做的也不多,只要随着母亲的动作,该跪下跪下,改拜的时候拜,就没什么事了。一旁的天师点了香分别送到慕太太、慕皖刖、慕皖秩和慕绾棠手中,慕太太念道:“母后,子玉身为皇上,不便来这儿祭拜,您要体谅他。”说罢,一拜。
“皖生在边关镇守,无法回来,您见谅。”说罢,又是一拜。
慕绾棠也不知到底拜了多少下,也不见的母亲是有这么能说的,早就被香熏的犯了糊涂,总归母亲说的是一些请求原谅的话,她也就没往心里去,以至于最后那句“儿臣谁也不会放过”也听的半真半假,懒得求证了。
接下来的仪式就简单了,只要慕太太进去里头便可,慕家三兄妹站在外头等着。
慕绾棠眼睛盯着地面,慕皖秩和慕皖刖在一旁聊天,与和她聊天时不同,慕皖秩与慕皖刖聊的都是朝中的事务,大多关乎这个朝代的稳定发展,什么护国公的崛起啊,塞外的戎狄又蠢蠢欲动啊之类的,她也不关心,只能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青砖。
她虽然记性不好,但天生对数字敏感,这青砖她才数到了一百八十三块的时候,两个哥哥却已经将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慕皖刖看着低头不语的慕绾棠,叹气道:“四妹妹如今也十四了,明年便要及笄,这相国府的事情可是又要多了一遭了。”
慕绾棠听到了他这一句感叹,自己也在心中默默地叹气。自古以来,婚姻中的权势问题似乎是一个千古不变的话题,越是如她这般出身高的女子越是成为权利争夺的中心。慕绾棠是左相的嫡女,与皇家又是表亲,等闲人自是攀不上她,但想要攀上她的人可是一大堆。年龄小方不自知,等到了时候到了,便是想不想都不行。
以她的身份,嫁入皇族的可能性倒是极大,但她一直都不觉得皇族是哪里好的地方。不过也还好,皇族中似乎没有适合婚配的男子,所以这点她也不用担心。二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年除了府中人,她连自己的面貌都没有给人看到过,也算是少些麻烦。
看她有些昏暗的神色,慕皖秩也不再参与讨论,只是拥了拥她的肩:“别想了,晚饭时节我带你去翠延馆吃饭罢。”慕皖秩对她了解,甚至都快超出了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看着慕绾棠是个大大咧咧爽性随意的女子,但她的心思到底有多细腻恐怕是旁人都看不出来的,也未必能够看出来。
慕皖秩自己便是有名的“心细如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