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绾棠今日心中便是一直在心心念念着,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心里头却一直都在期盼。元素是小声些在老太太跟前说得,慕绾棠与眼前两家公子自是听得清楚。慕绾棠的脸上展现了惊喜的神色,北阑闫与安延琮却是相视不语。
自然,北阑闫也未曾忽视她眼中的惊喜。
慕绾棠的眼儿一直便盯着前厅门口,也忘了自个儿怎么就来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此刻也是高兴的,想和慕绾棠说得话也放了放。
终于,那一袭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了明亮灯光之下。璀璨灯火下,那自南邻归来的男子正温和地朝她笑着,那样的白衣飘袂,于明亮的灯火下交织成一道耀眼的风景。
慕绾棠看着,心中更是悸动。她原就离了老太太一些距离,正站在老太太与北阑闫安延琮之间。
左仪堂朝她走来,却只是稍稍地做了停留,那温凉的手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继续朝前走去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福寿安康。仪堂方自南邻回来,带不了什么好东西,特地回府洗了身上的污秽,寻了些还算上的了台面的东西过来,望老太太莫要嫌弃。"
慕老太太对左仪堂也是心下欢喜的紧,连连笑着说:"好,好。你这孩子最是懂事儿。南邻的事儿吃了不少的苦吧?"
左仪堂笑容温和:"算不得苦。"然后让人将礼拿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也见着那金缕衣,笑着道:"你来的巧,赶忙吃了东西,咱们一块儿到后园里头听曲儿。"
左仪堂点了点头,慕夫人上前来引了左仪堂去了北阑闫等人在的一桌,一桌都是各家公子,而慕绾棠一桌则都是各家小姐。
左仪堂温润的眼眸看了慕绾棠许久,这才随着去了席上。
看着慕绾棠的模样,老太太心中也大约有了答案。她笑着唤了慕绾棠一声:"绾丫头。"
慕绾棠回过神来,来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
眼下虽已然开宴,老太太却是坐在了高坐上,与众人要说有距离也不是没有。她放低了声音,问:"今儿可见着了,自个儿心中可是还中意仪堂?"
慕绾棠没想到老太太回来这般直白的一问,直弄得自个儿心中不适,脸也变得通红,嗫喏着不肯说话。
实在不是她害羞,而是她真的不知道给如何说。说是不中意,倒也不是;但说是非常中意,那也……
老太太却是一脸了然地点点头,笑道:“你先处着,行与不行都是后话。”
慕绾棠也是无力反驳,想着今日总得是顺着老太太高兴的,便也点了点头。
左仪堂坐到了宴席上,虽是在席间谈笑风生,目光却仍旧似有似无地看向慕绾棠。北阑闫目光流转,时而撞上两人相视的目光,睫毛略微抖动。
这顿饭慕绾棠也是吃的心不在焉的,黄碧瑶是个最爱说笑的,早在她自老太太那儿回来便开始取笑她,因着知道左仪堂与慕绾棠的关系原本就好,更是有了话儿打闹。
而桌上都是各家小姐,本就极少出门,即便出了门也不如慕绾棠一般自由,都是有嬷嬷们跟着,哪里能有机会时常见到外头的男子?今日是慕府老太太的寿辰,可来的这一桌的公子哥儿,那个不养眼,那个不让人喜到了心窝子里去?个个都羞的低了头,状似不在意那边的情况,却都拿着余光瞄着那一桌fēng_liú男子,看到谁盯着自个儿这桌了,便又立即撇开了脸去。
这一个好好的寿宴,竟是让老太太给搞成了一个相亲大会。
吕家的五子吕袁今日也来了寿宴,在北阑闫左仪堂等人的光芒下,他虽是不甚开口说话,但却也未到了让人忽视的地步,反而有一些让人鲜明地注意到。
枢密使吕家是从前跻身三大家族之一的吕家旁支,吕家在先帝时期便已倒下,便是北家立即窜起,取代了吕家的地位。而这旁支已是四代之外,如今虽声势不如前头几家大,但这家却能在朝中继续站稳脚跟,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老太太既能看上这吕袁,也自然不是偶然的。
吃了饭,众人又随着老太太来到了后园,慕沛请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严家班”,在此为老太太贺寿。
众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自戏台子后头便立即冲天而出一束五彩烟花,严家班那脸上涂了油彩的众戏子齐齐打着圈儿出来,搭成了一道人墙,齐声道:“给慕老太太贺寿!慕老太太福寿安康!”声洪如钟。
老太太自然心喜,碧落又是上前,笑道:“我虽是个不懂事的,但就自作主张替老太太点了首戏文。”
老太太道:“是什么?”
“就是那八仙贺寿。”又拿了戏文本子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只管点,今日就是闹到了天亮,这严家班也是撑得住的。”
老太太便有点了几首,又让本家的几位长辈点了,瞅了瞅在两丈外的左仪堂,碧落也是聪慧,立即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赶忙叫了一声:“左三哥儿,快来一趟,老太太让你点戏文呢。”
左仪堂拿着那本子便点了首郭子仪祝寿。他是个正到好年纪的男子,哪里能喜欢了这咦咿呀呀的戏文?不过是循着老太太的心思罢了。果然,老太太听了又是连连夸赞他心思通透。
北阑闫静静地负手站在忽明忽暗的角落,彷若与这热闹喧哗的世界隔离了开来。他乌黑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慕绾棠,坚定之中又是带了一丝寂寞。
安延琮如鱼得水地在慕府的丫鬟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