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底里涌现的是复杂的情绪。想了又想,也不敢提关于狄夫人的事儿,挥了挥手让北阑闫出去了。
北阑闫拉开了门,正巧见到了来寻北靖的北阑殷,俩兄弟之间似乎芥蒂少了许多,俩人还在门口说了几回的话才告别。
六月二十四,大热的天气。难得的是这样热的天气,太师北靖竟是在下了朝后便登门造访了,还带了自个儿的二儿子。慕沛意外地迎来了这少见的父子俩,心中疑惑阵阵。
慕绾棠正趴在榻上无聊的紧,天气越来越热,怕热的性子导致她总是睡不好。好容易迷迷糊糊地想眯上了眼睛,伽林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姑娘!姑娘!来人了,来人了!”
慕绾棠猛地让她惊醒,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道:“什么来人了?大惊小怪的!”
伽林喘着起,陆挺突然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伽林,朝着慕绾棠拱了拱手:“姑娘,爷来了。”
伽林忙应道:“对对,就是北府的爷来了……”说道一半,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陆挺:“你抢我说的话做什么!”
陆挺有些无辜地一摊手,慕绾棠却奇怪了:“爷来了便来了,怎么这般大惊小怪?”
“哎呀!”伽林急的跺脚,忙走上前道:“姑娘你不知道,这爷他是来提亲的!”
慕绾棠一听,“呼”地从榻上坐起来,心中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情愫,愣愣地呆愣了一会儿。陆挺在下头站着觉着尴尬,可也不敢上前去说话。伽林见慕绾棠这样,只得小心翼翼地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姑娘?”
慕绾棠猛地回过神,忙圾了鞋子道:“快,咱们去一趟清苑。”
伽林不疑有他。忙拿了扇子与伞跟着出去了。临出门了,慕绾棠剜了陆挺一眼,道:“你早便知道了是不是!”
陆挺捏了捏手心儿,尴尬地笑:“爷这半个月没少来府上……”
“呸!我是说提……”话到一半。慕绾棠却说不出口,伽林见了忙接话道:“你早便知道你们爷要来向姑娘提亲了是不是!”
陆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夏日本来就热,背上更犹如针尖在刺儿一般的难受。慕绾棠看着他的模样,冷笑一声,转身去了清苑。
前厅。
慕沛也让这父子俩弄的吓了一跳,在一旁赔笑着绕了好几圈,到最后绕来绕去没地方绕了,才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事儿,还得看孩子自个儿的意愿。”
北靖笑了几声。虽说是个文官,可因着素日来极重身子保养,笑起来的气势却比得上武将:“自然了,这事儿是得两个孩子之间都点了头才行的。我们家二子急了些,都二十了。房里还只有两个通房……”
北阑闫听着眉目不对,咳嗽了两声,北靖不知内宅事,一脸的雾水,慕沛却是心中“咯噔”一声。面上笑了笑,唤了元瑜过来,道:“去请老太太与大奶奶过来。说是贵客来了,再是派人去请四姑娘。”
北阑闫在心中默默地翻了几个白眼,当着慕沛的面却是个极有礼节的,赔笑着又是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儿。
夫人陡然被监禁,这府中的中馈大权不能旁落,碧落又是素来就帮着从旁扶持。一时间中馈的大权便都落到了碧落的手上,这半个多月来忙的焦头烂额的,连陪着熙函玩耍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正埋头整着一堆的账册,冷不防外头有人来传话,起先碧落也没在意。只让人在隔间等着,想等着自个儿看完了账册在出去瞧瞧去的,元笠却在一边道:“奶奶还是去一趟吧,来的是元瑜,夫人进了清苑之后,这元瑜便是跟在老爷身边伺候的,这会儿子来传话,可指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呢。”
碧落一听,觉着又几分道理,益印却是横了元笠一眼:“这什么事儿能比得上奶奶看账册重要?且让她等着。”
元瑜就在隔间,益印的声音不小,元瑜听着嗤笑了一会儿,暗暗地咬牙:不是家生的奴才也就算了,还不是府里的,是大奶奶带过来的,这是大爷没要她当了通房,这才一直耗在大奶奶身边,这会子竟是嚼起舌根来了!
天气烦闷,碧落看账册本就看的头疼,听了益印的话,心里头更是不爽快,竟是一个巴掌呼了过去,狠声道:“愈发没规矩了你!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做起了主!”
碧落自从嫁过来,对益印虽说说过几句重话,可挨打这样的事儿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当下便吓得脸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元笠替碧落收拾了一下,道:“是老爷那边派人过来的,奶奶还是赶紧去一趟吧。”
碧落任由元笠给自个儿打扮了,瞥了跪着的益印一眼,心中更是烦闷,语气不善:“你下去吧。”
益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着“哎”了几声便跑了出去。碧落叹了气,随着元瑜一道去了前厅。
清苑。
慕夫人已褪去了那一身的华丽装扮,虽说衣物的料子依旧是上好的,却清雅了许多,头上也不再见头饰,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个碧绿的玉簪,眉目间也不见戾气,平和温顺。
慕绾棠两眼无神地看着自个儿的前方,手指甲扯着眼前的草叶,弄的一手都是绿汪汪的。慕夫人叹气,让芙箬去给慕绾棠擦了手,这才道:“这人家府上来人了,你就不去见一见?”
慕绾棠把嘴一厥:“他又没让人来请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