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可是她想,哥哥一定星目剑眉,青衫飘逸,剑锋所指,梨花旋舞。t/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在梦里头见过,梨花飘到他肩头,她伸手触碰,忽的就不见了。
揉揉太阳穴,窗外的剑声戛然而止,她晓得哥哥是要睡了,忙跌跌撞撞走到床边倒下了。
白玉曦踱步进门,瞥了眼桌上的茶杯,又望了眼床上的花梓,眉头紧锁,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花梓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被子刚好盖住鼻尖儿。她知道,每次练完剑,白玉曦都会吹一次那曲子,好听的不得了,淡淡的盛满了哀伤,一点一滴溢出来,攀上院子里的树。她问过哥哥,知道那是桑树,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她想一定是很漂亮的树。
那曲子里的愁绪就站在桑树最高的一片叶子上,慢慢缠绕住了月光,缠绕住了星,缠绕住了月亮,又一下子散开,将漫天星子漫天月华揉成细碎的粉末,一股脑洒向人间……
她问过白玉曦在吹什么,白玉曦只是淡淡的说:“埙。”
“真美。”
“父亲的东西。”
花梓不再作声,有些忐忑。提到父亲,哥哥总是很难过,他不说,可她听得出。
她不记得父亲,也不记得父亲的陶埙,更不记得听过这个曲子,只是听得时候觉得很幸福却又难过。仿佛那漫天的月华和星子碎成的光芒转瞬便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黑暗。就像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让人心慌。
她更喜欢闭着眼睛,这样她就可以一遍遍回忆梦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拼凑就仿佛看到了世间百态,看到了晨霜暮雪,还有那一袭青衫。
白玉曦没有睡,暗黑的长袍在油灯下铺展开。他斜倚在床上,双眸盯着手里的陶埙,终于眼睛发红发涩,忍不住合了眼。
其实,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天只是阴沉着,却没有一点儿秋雨将至的味道。老天爷只是耍耍脾气,让这个瞎了的姑娘永远都猜不到人世的本来样子。就好像白玉曦那一身暗黑的长袍,怎么也变不成她梦里青色的衣衫。
本来花梓总是不停问这问那,她忘了太多东西,又瞎了眼睛,只能不停的询问白玉曦。通常,一个非先天性瞎子,要么得点儿抑郁症,要么就会变成个碎嘴子,花梓属于后者。
“我们的父母……?”
“去世了。”白玉曦声调平静的可怕,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
“十七岁。”
“没有别的……?”
“嗯。”
白玉曦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每次提起过往,他便不愿作答。花梓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继续问道:“哥哥,父母是怎样的人?”
白玉曦愣了愣,有些痛苦地低语:“好人。”
自从哥哥第一次喝醉,花梓就更加不敢多问了,心底的不安也越发强烈,总担心某日他喝醉后把自己杀了,等清醒后还惊讶地问:“哎?我妹妹怎死了?埋了罢。”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她还记得那天雷声大作,仿佛周身都围着湿漉漉的水气,压得人透不过气。花梓知道是要下雨了,白玉曦还没回来,她也不晓得出门时哥哥是否带了伞,不由担心。
听着硕大雨点敲打房檐,她心中忐忑不安,摸着窗棱走来走去,几次撞到东西。还好雨没下多久,门便被推开了。
凛冽的酒气,夹杂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花梓皱皱眉,呼吸有些困难,扶着椅子问:“淋到了没有?”
“不用你管!”
一声嘶哑的呵斥,花梓便呆了,是恨意还是怒意?花梓想了半晌想不明白,她默默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白玉曦扯过椅子,整个人瘫坐在上面,仰面望着屋顶,默不作声。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滴落下来,滴到椅子上,地上,暗黑的长袍上,滴到……心上。
吃穿用度上,白玉曦向来不节俭,花梓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钱,问过一次,他说不需你担心,便不再说话。也许他跟父亲,都是商人,生活活富足,不缺钱财,花梓想,这种有钱不愁的日子还真是不错。
遇到雪球的时候,花梓正在大院里头晒太阳。藤椅轻摇慢摆,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让花梓能够捕捉到一丝光亮。她躺在大大的摇椅上,呆呆望着天空,火红的纱裙衬着有些苍白的面孔,随着藤椅裙摆荡漾。
一只小白狐狸径直跳到她腿上。后来花梓也纳闷,不晓得为何自己没有被吓到,反而下意识地去抚摸小白狐毛茸茸的身子,就好像这个瞬间持续了许多年,许多年……
小白狐狸没有走,算是住下了,它从哪来花梓懒得去猜,就好像懒得去想自己曾经都经历过什么,她知道白玉曦不愿意告诉她,她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再惹他一阵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若真的发起火来一剑把她了结了,那真是不值当。
花梓对白玉曦说,想管小狐狸叫它雪球,白玉曦沉默不语。花梓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觉着十分压抑,深刻考虑到自身安全后,她抱着雪球悻悻离开。
雪球很乖,很有灵性,且跟花梓同床共枕几乎片刻不离,好像分离多年的好朋友,再也舍不得分离。花梓十分享受这种友谊,从本质上讲,她与雪球的友谊建立在残疾个体互相怜悯和体谅的基础上。于她而言,自己是个瞎子,而雪球是个哑巴,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