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的青筋,在蓝文竹几近透明的脸皮下剧烈搅动着,仿佛下一刻,便要随着剑刃脱体而出!
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感受不到他有一丝的痛苦,反而,那被扯得歪起的嘴角,竟让人觉得,他,无比愉悦!
太诡异,太可怕了!
“杀!”这是墨箫恢复听觉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疯狂地喊了起来。
“杀杀杀!”齐齐怒吼的咆哮,从墨箫他们身后响起。
一群群人,疯了的人,从身后的队伍中冲出,目标只指那片白雾。
何顾压下自己心头的戾气,一脸骇然地望着蓝文竹。刚刚那一息,他竟然都差点脱口喊出杀字!
这是什么神通?蓝文竹虽厉害,但也不过是个元后!他还没化神,就能影响自己的神智,能控制几十万小修奔赴数千里围攻天鼎宗,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这不是蓝文竹的力量,而是,那位……何顾心中又妒又羡,要是那位是自己先遇上的多好。
那截血刃仍在缓缓钻出,从一个小点,现如今已达姆指粗长。叶全背负的双手,拳头再次捏紧。
这就是蓝文竹的底牌吧?
原本被他操控的近三十余万人,已只剩下不到十五万,而这血刃一出,竟又有二十多万人丧失了神智。
疯狂的人群,从后方扑出,越逼越近。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遁速似乎都提升了几成,转瞬间,便离光幕只有不到五十里。
他是将这些人当成土鸡瓦狗!是让他们来送死!
排列在后方的四五十万人,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什么化神!什么自由!全都是假的,他们这些金丹筑基,不过就是被送上去消耗天鼎宗的!
他们的元婴老祖呢?为什么不制止?他们是他的血脉呀,是他的后代亲人呀!
恐怖血腥至极的画面,以及对自家老祖的失望至极,让原本准备大肆搜刮天鼎宗的这些人,徒生恐惧。一道道遁光仓惶射出!
他们要逃,他们不想变成疯子,他们不想死!
站在后方的一些筑基期修士,神识看不到那么远,他们只是觉得脑中一清,墨族老祖响在他们耳边的话突然消失,心生疑惑间,便被族内金丹修士大喝着“逃!”
可没等他们动弹,四周砰砰之声,接连响起,一团团血肉炸开!
一个个元婴修士,从空中露出形迹。
冰冷的声音响彻这片天空:“逃者,死!”
为什么?为什么呀?
悲凉,愤怒,恐惧,翻涌在心间喉间……
呆立在空中的数十万人,被各种情感冲击得面目扭曲,死死地盯着围住他们的百余位元婴大能。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送死!
终于有人将质问冲口而出。
“为什么?为了大道仙途!为了万代的宏图大业,牺牲,在所难免。”
说话的,是一威严的中年男子,元婴中期修为。有哈克族的子弟认出,这是他们的族长!
可这冰冷的话语,淡漠的神色,如同他牺牲的是一群猪羊牛狗,而不是他的血脉亲人!
一哈克族的金丹子弟突然仰天悲笑,指着他的族长痛声怒喝:“为你几人之利,陪上我族数万子弟,你还是族长!你也配?”
他手指一一点去,面对曾经让他景仰无比的元婴尊者们,毫无惧色,只有愤怒与不屑:
“你,你们,你们也配为族中长辈?也配为尊者?也配为人?!”
他想起天鼎宗,想起他的儿子。哪怕是大战已起,天鼎宗也没有为难曾经的弟子,只是将他的儿子逐出了宗门。
他看着面色惶恐的儿子,惨然一笑!
“我,生为哈克族人,悲矣!羞矣!”
话音未落,反手一转拍在天灵之上!
与其被当成猪狗一般驱赶送死,不如自行兵解!留一缕残魂,转世投胎。唯愿,唯愿生生世世,生,不为哈克族之人,死,不成哈克族之魂!
“爹!”
一个年轻男子,踉跄奔出,抱住往下坠落的遗体。
凄哀的呼唤,响在所有人心间。
哈克族族长,冰冷的脸上微微颤动。这是他族内最优秀的子弟之一,所以,他才把他安排在了队伍的最末端,为的就是能在大战中保全他。等攻破天鼎宗后,抢夺到的资源,足够他再进一大阶。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可惜了……
叶全望着那凄惶的年轻人,暗叹一口气。曾经的弟子,因为亲情,选择了默默离开天鼎宗。谁知转眼间,其父便宁愿以自绝脱离宗族。这孩子如何过得了这道坎?只怕会道心崩裂,可惜了……
蓝文竹对后方的骚乱一无所觉,在血刃逼出他额间的那一刻,他便将所有精神力收拢,放弃了诱引后方那几十万之人。
他快要解脱了,终于快要解脱了!
血,他需要更多的血!
扯得歪起的嘴唇微微翕动,一段段无人察觉的咒音向外扩散……
近四十万人,赤红着眼,疯狂低吼,连基本的护体灵罩都不知道要开启,对着淡紫光幕狂轰滥炸。
灵光炮忽倏而至,无声的白光炸开,几万上品灵石的能量经过压缩再爆裂,一下便带走了数十条生命。
飞溅的残肢碎肉,如雨般打在毫无防护的人身上,这些人却戾气更甚!
一个人被灵光炮余波扫中,一条手臂仅剩一点皮肉与身体相连,欲掉未掉。此人脸上毫无痛苦之色,有的只是嗜血的疯狂。
甚至,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