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曜一本正经的道:“园子里的魏紫不能化为紫姑,须得山脚下的花儿才好。”
众人又笑了起来。我微笑哄他道:“殿下说得很对。日后殿下在山脚下见到无论什么花儿,都记得要悉心养护,说不定便变作一个姑娘,嫁给殿下呢。”
高曜十分眷恋的望着皇后道:“她要十分孝顺母后才好。”
皇后将他搂在怀中,满意的看我一眼,说道:“好了,既然故事也听了,皇儿该随你玉机姐姐去了,不要误了迁居的吉时。”
高曜自皇后怀中抬起头来:“父皇在做什么呢?怎么不来送儿臣?”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即刻如一点晨星淹没于天光之中,脸上满是慈爱的神情:“你父皇在谨身殿与群臣商议大事,今日不能来送皇儿了。”
高曜有些不高兴,踢着两只小脚道:“儿臣已经许久不见父皇了。”
牡丹花蓬勃盛放,仿佛要将稀薄的**自尽头挽回少许。皇后转过头去,努力驱散凝涩的神情,回头笑道:“你父皇忙于国事,十分辛苦,皇儿若想看到父皇,就多去前面给父皇请安。”
高曜道:“儿臣今日下了早课便去仪元殿给父皇请安。只见到陆娘娘在里面,说不必请安了。儿臣只好回来了。”
皇后震惊,忙问道:“那会儿皇上刚下早朝,你陆娘娘怎会在那?”
高曜似乎被母亲的神情吓到,往后挪了挪身子道:“儿臣不知。”
皇后自知失态,忙道:“罢了。母后也乏了,皇儿去长宁宫吧。到了启祥殿,让王嬷嬷打发你午歇。”
乳母王氏见状,忙道:“殿下,咱们走吧,殿下缠了皇后这半日,也该让皇后歇歇。”说罢,抱了高曜下来。高曜向皇后恭谨作揖,我也站起身来向皇后辞行。
王氏伴着高曜的步辇带着众多宫人走在前面,我带着芳馨和红叶跟在后面。王氏正柔声与高曜说话,十分温柔之中,倒带了两分得意,一路上毫不回顾。
到了长宁宫,我送高曜进了启祥殿。但见启祥殿虽不深阔,但西边的书房与正殿并未隔断。书房中一张香楠木长案,早已铺好了绘了格子的雪浪纸,用两只玉龙镇纸压住。靠北的供案上摆着一架孔圣人与七十二弟子赏乐的翡翠浮雕屏和一双白瓷釉里红盘螭净瓶,又有一只白玉盘里摆着两只黄玉雕成的大柚子,金光灿烂。墙上挂着一幅水墨斗彩瓷画《三友图》(注3),色泽虽不甚鲜艳,但润泽含蓄之中,更显三友于凛冽寒意中的宽宏气度。瓷画左右诗曰:高言唱令德,识曲听真意。(注4)书案两旁的两个书架上,摆了些珍贵器皿和几卷竹册,颇有古意。正殿上首摆着宝座香亭。东边乃是卧房,十分幽深,我虽没有进去,但房门一开一合,一缕似玫瑰又似薄荷的淡淡幽香钻出。
红叶奇道:“那是什么香味?闻着好生舒畅。”
芳馨轻声道:“那是天竺葵的气味。”
王氏欢欢喜喜的让高曜在黄檀木宝座上端正坐好。照礼制,当是官职最高之人领着众人参拜,但王氏站在我身前半步,率先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奴婢贺殿下乔迁之喜。”芳馨与白?面面相觑,都对王氏侧目而视。我无奈,只得随她跪下。身后乌压压跪了一地。
高曜奶声奶气道:“嬷嬷快起来,朱大人快起来。”
芳馨扶我站起身来。高曜高高兴兴的走下宝座,拉着王氏的手道:“嬷嬷,我们走吧,皇兄今日在书房里与我说好,在益园中等孤呢。”
王氏蹲下身道:“殿下累了半日了,也不歇歇么?”
高曜五分撒娇,五分央求道:“孤与大皇兄约好的,嬷嬷就带我去吧。”
王氏笑道:“好,就去。”
我在一边见高曜穿得单薄,不由说道:“虽然今日有些闷热,但一来早晚天凉,二来益园风大,殿下若去得久,还请嬷嬷多带件衣裳才好。”
王氏只瞥了我一眼,曼声说道:“奴婢自然知道,朱大人不必忧心。”说罢站起身来,吩咐众人准备服侍皇子出门。宫人们唯唯称是,启祥殿中一片忙碌。我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上前与高曜说句话,王氏却拦在他身前道:“大人回去歇着吧,奴婢陪着皇子去就好了。”
高曜听说可以去花园,脸上露出孩童特有的欢欣神情,并不理会我。
芳馨轻声道:“姑娘,先回去吧。”
我双颊作烧,轻轻点了点头,只得扶了芳馨,带了红叶和白?出了启祥殿。白?自去茶房准备茶水,只有芳馨和红叶跟我走入灵修殿。待我坐定,绿萼奉上茶来,见芳馨和红叶脸色不豫,不禁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红叶气道:“才刚二皇子身边的王奶妈无故给姑娘脸子瞧。”说罢嘟囔着嘴站在我身后。
绿萼又望着芳馨,芳馨缓缓点头。绿萼道:“这嬷嬷怎么如此大胆,难道不知道我们姑娘是有品级的么?也不怕皇后怪罪?依奴婢说,且请姑姑回禀皇后,治她不敬之罪。”
芳馨望着我,低声说道:“姑娘,绿萼说得有理。姑娘看……”
我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究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何况照如今看,二皇子离不开她,纵然回了,也是无用。”
芳馨低头道:“是,她虽是二皇子的乳母,如今看来,全无见识。姑娘不和她较劲,方显气度。”
红叶不服道:“就算回了皇后无用,但总能收敛些,不然姑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