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人漫声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循声望去,却是封若水望着启邢二人随口吟诗。
晨间尚有寒气,启春与邢茜仪的春衫都已被汗透。利剑无眼,好几次剑?v贴着衣衫和颈项而过,人群中发出惊呼阵阵。我皱眉:这哪里是切磋剑数,与性命相搏也相差无几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北面长宁宫和南面思乔宫的宫人都巴巴的赶来看热闹。忽听启春娇叱一声,只见一道青光冲天飞起,飞向庭院一角,嗵的一声落入了青瓷大水缸里。两人立时罢斗,邢茜仪执着半截蝉翼剑呆立当地,面如死灰。启春一抚白虹剑,剑尖立时掉落。
启春面露沮丧:“剑断了,今日算个平手。”
邢茜仪的丫头早让两个小内监去水缸里捞那半截蝉翼剑。邢茜仪浑身颤抖,手执断剑指着启春恨声道:“表姐的剑术进境惊人,我竟疏忽了。”
启春歉然道:“折断了表妹的配剑,是我不好。只是我的白虹剑也断了。”
邢茜仪大怒道:“你的白虹剑怎能与我的蝉翼剑相比!”
启春微微一愣,愧色更深:“真对不住,若是周贵妃娘娘责罚,我愿代表妹领罚。”
小内监捧了*半截蝉翼剑出来,邢茜仪以袖拭干,与断剑一道,还入鞘中。她盯着启春,一言不发。启春只是低头看着手上断折的白虹剑。良久,邢茜仪方才转身回房。
采薇兴高彩烈的走上前去:“春姐姐你又变厉害了,如今连邢茜仪也不是你对手了!”
启春收起白虹剑掉落在地的剑尖,笑道:“我也想不到如今我能和茜仪斗成平手。只是折断了蝉翼剑,我得好好赔不是才行呢。”
采薇娇嗔道:“她学艺不精,怨得了谁?春姐姐可好好给玉机姐姐出了一口气呢。”
启春摇头道:“我只是要和她比剑罢了。谁知道两柄宝剑竟然一起折断了。”
我走上前去,向启春说道:“恭喜姐姐剑术又进益了。”又向采薇道:“妹妹不知道,昨日启春姐姐说敌不过邢姑娘二十招,如今可打嘴了!”
启春谦虚道:“我不过是仗了宝剑而已。”
采薇笑道:“姐姐何必谦虚,那邢茜仪仗着自己会两招剑术,常不将人放在眼里,如今得了这个教训,能哭出一缸子眼泪来!”
启春正色道:“好了,妹妹不要再取笑了,我们快回去梳洗吧,巳时还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玉机妹妹也回去吧,空着肚子在冷风里站着不好。”
人群正渐渐散去,杜若一脸愧色,走上前来向我们请安,语气十分不安:“姑娘们刚刚住进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奴婢服侍不周。”
启春安慰她道:“姑姑不必害怕,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自然有我。姑姑且去忙吧。”
杜若的神情方稍稍镇定,招呼了几个小宫女去灭了廊下的宫灯。
绿萼扶我回房,说道:“启姑娘和邢姑娘的剑术果然很好,奴婢眼都看花了。”见我不做声,她便从衣柜里寻了一袭白衣,又指着我昨日所穿的紫衣,问道:“姑娘今日要穿哪一套?”
我的心思还在启邢二人比剑的事情上,便随口答道:“绿萼姐姐说穿哪件好呢?”
绿萼笑道:“依奴婢说,自然是紫衣好,白衣到底素净了些。”
我凝思不语,绿萼便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方道:“穿白衣吧。”绿萼忙服侍我洗漱,穿上一件杏白樱花暗纹银线滚边的襦衫。又问:“姑娘梳什么髻呢?”
我笑道:“我很喜欢你们头上的银环,就梳和你们一样的吧。”
绿萼抿嘴笑道:“那怎么行,姑娘已经是一身素白,若梳了和我们一样的髻,便像个宫女了。”
我在镜中对她一笑:“像就像吧,又怎么样呢?”
绿萼道:“姑娘喜欢那银环,便梳个叠鸾髻好了,又简单又大方,姑娘一定喜欢。”
我见她悉心为我出主意,不忍拒绝,便点点头,自梳台上拿了把梳子递给她。绿萼便默默梳头,再不提刚才启邢二人比剑之事。
梳洗过后,红叶捧了早膳进来,请过安后便道:”听说启姑娘和邢姑娘比剑来着,我竟错过了!绿萼姐姐,究竟是谁胜了?”
绿萼道:“我不识剑术,你还是问姑娘好了。”
红叶忙盛了一碗红豆粥给我,眼神中充满期待,我只笑道:“我也不懂。”
用过早膳,我便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绿萼坐在桌边,飞针走线的绣着一朵桃花,红叶自出去逛了。不一会,芳馨领了两个小内监走了进来,每人都背着好几个包袱,手中又捧着一盘首饰和一盘衣服。
我笑问:“这么多的东西,是什么?”
芳馨道:“今天早晨宫门才开,长公主府上的一位管家便交给值房这些东西。连带各宫娘赏的,奴婢只接赏接到手软。两宫贵妃都说,以后尽有相见的日子,不必去谢恩了。”
芳馨将包袱一一打开,是长公主赏赐的几套华贵的衣衫并一些首饰。绿萼拈起一只玫瑰赤金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