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平静而又挑不出毛病,北雪不知道这是体谅她的辛苦,还是一种信不过。总之那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瞟,她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夏昱也看了北雪一眼,可能也是因为念她身子单薄,今天一路劳累。现在脸色已经惨白。就对薛氏点点头,“娘,那辛苦您了!退烧的药已经服下了,郎中说大约两三个时辰内一定退烧,其它的药明早开始煎服。”
“知道,知道。”薛氏重重点头,“厨房的锅里热着饭菜呢,一会儿你们自己去端了吃。”又对北贞道:“你也和大哥大嫂一起吃一口,然后赶紧洗一洗这一身的灰土。”
“知道了,娘!”夏贞立在一侧,不时用目光瞟着北雪。
交待完之后,薛氏摆了摆手,大伙也就散了。
临出正屋时,北雪瞅了两眼依旧小脸烧得通红的轩儿,内心复杂不已。这才和夏昱还有夏贞一起去了厨房。晚饭是薛氏做的,要比平时丰盛一些。
同样是馒头,今日的细面多一些。除了一些酸黄瓜种和土豆煮的汤之外,还有一个蘑菇炒白菜片。
这几样菜可是北雪嫁过来之后第一次吃到。显然是平时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不过这东西也不是外面买的,显然都是秋天的时候放在土窖里保存下来的。至于那蘑菇,也多半是秋天采回来,放到坛子里腌了,或者直接晒干储存的。
吃过了饭,夏贞说了一声,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夏昱和北雪简单地洗了一下,也就躺到了床上。
听着外面如哭声一般呜呜咽咽的风声,两个人,躲在厚厚的棉被里挨着,靠着互相取暖,但却谁也不说话,四只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隔着夏昱温热的胸膛,北雪能感觉到他在微微的叹气。
她转头看着夏昱,轻声道:“大郎,以前在京城给轩儿诊病的时候,郎中怎么说?”
夏昱转身搂住她,声音平淡,“京城的郎中都看遍了,都说轩儿这身子需要调理。但具体怎么个调理法没人说得清楚。时至今日,佟老先生是第一个说能治轩儿这病的郎中。”
“高手在民间。”北雪微笑,“大地方不一定就有高人。看佟老先生的样子,倒不像是要坑骗咱们钱财的,可能真的有能治好轩儿病的方子。”
“可是……”夏昱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了。
北雪知道,他一定是想说可是那药费也太贵了。
她伸手握住夏昱有些粗糙的大手,眨着眼睛问:“大郎,你相不相信佟老先生能治好轩儿的病?”
“半信半疑吧!”
其实夏昱非常矛盾。突然遇到这么一个说能治好轩儿的病的郎中,做为父亲的夏昱自然是想试一试,可是那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高额费用,却又是他负担不起的。
“既然有一半相信,那就是有一半希望。有一半希望,咱们就得治。”北雪话语沉着,掷地有声。
“治?”夏昱看着她,又为难地瘪了瘪嘴。他何曾不想治,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可眼下靠什么治,难道就靠自己每天上山打猎的微薄收入吗?
平时的日子里,穷一点苦一点,夏昱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眼下孩子的病有希望了,他就开始觉得自己没本事,没出息,甚至有些窝囊了。现在想想当初真该听师傅的话,去试着博取个功名。若能如意,至少不用为孩子治病的钱发愁。
越想越黯然,被窝里的夏昱就不免垂头丧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