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北玉山一家悲喜交加之时,胡榆那边去县城送信的人也回来。
“县太爷张大人来啦!”
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声,围了一院子的人急忙去看。果然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乘绿呢四人官轿,当头几个官兵扛着回避牌,挎着腰刀,威风凛凛地来到胡榆家的门口。
虽然天色还是黑的,但是借着月光和火光,大家还是看到这位县太爷张思茂张大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两撇八字胡,带着一顶灰色瓜皮帽,抿着双唇一脸严肃地下了轿。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见县太爷来了,自然是唰地自动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供县太爷行走。
到县城送信的人只说有人拿着大刀到胡家闹事,可并没有说,胡修柯被砍了个身首异处。当时张思茂搂着姨娘已经睡下。若是换成别家有事,他一定不来,只是这胡家就不同了。
别说他和胡修柯是结拜兄弟,就看在胡家奉上供他打通关系的银钱上,他也必须来走一趟。
可是眼见此处,一片血腥。他顿时目瞪口呆。故意摆出来的官架子也吓塌了大半。
费了多少周折和银钱,才弄到了县令一职。时至今日上任不过一载半,辖境内便出如此惨案,若州府追究下来,官声必然大损,所谓“保境安民”岂不成了空谈?所以他琢磨着,这事要压下来,不能往上报。
可如此大事,就算他不往上报,也免不了村民们泄露了风声。再者这胡榆老儿家中突遭如此惨祸,他岂肯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胡榆渐渐苏醒过来。他双目微睁,瞥见了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张县令,立刻连爬带滚,老泪纵横,哭天喊地:“张大人,你要为老夫做主,缉拿凶犯,替我儿报仇啊!”
张思茂抢先一步,慌忙扶起胡榆:“胡世伯,晚生不才,消息得迟了。来此一看,世伯家至发此祸,晚生心里万分难过,自责不已,甚为修柯兄弟惋惜。”
由于胡榆早年曾经花银子捐了一个县令大小的官。虽然没有真正上任,但论官衔却与张世茂并肩而列。故而张世茂到任之初,曾经拜访胡家。而且他与胡修柯同庚,两人交换了名帖义结金兰。所以张世茂在胡榆面前就以晚生自谦,称胡榆为世伯。
胡榆泪珠滚滚,“张大人,此仇不报,老夫死不瞑目,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老世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到屋里详谈。”
张世茂陪着胡榆进了屋,外面的兵勇们驱散人群,帮助胡家处理现场。这个时候族长满宽也来了。
在一个村子里,一般有两个官。一个是村正,相当于现代的村长。另一个就是族长,相比之下,族长虽然不是什么官,但是却比村正有威望,有说服力。
现代都说官官相互,在古代却也难免。
这位叫满宽的族长,也是通过胡榆才巴结上张思茂的。平时都是互通有无习惯了,所以张思茂有话也不避及满宽,直接对胡榆说道:“胡世伯,晚生有句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榆瘫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听不得的。我家这么多人都看到是北玉山那恶人所为,你只管捉拿凶犯便是了。”
“那是,那是。凶犯肯定跑不了。”张思茂频频点头,又以商量的口气说道:“胡世伯,如今国事不好,天下动荡。南有蛮人和天下会作乱,北有黑龙帮闹事,朝中不但征粮,征马也征人哪!”
胡榆歪了歪脑袋,心中就有些恼怒,如此人命关天,自己面临家破人亡之地,这张思茂竟然和自己提国事。国事与他何干,这又不是三五闲人品茗畅谈,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张思茂看他脸上越发不愉,赶紧说道:“晚生是说,狱中的死囚都被送到战地使唤去了。胡世伯如此深仇大恨,难道你想放过凶手?”
“自然不能!”胡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过细细咀嚼对方的弦外之音,胡榆又品出了一些别的内容。他这是把球踢给自己了,说白了也就是不想通过官府解决此事。周榆的心里就越发的不痛快起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北玉山是死定了。可是这张思茂怕秧及自身,又有所推辞,他该怎么给儿子报仇呢?
胡榆此刻是一肚子愤怒却不能说,虽然儿子不在了,可还有孙子,这日子还得过。张思茂毕竟是县太爷,以后还有许多借重之处。所以即便脸上苦得不行,嘴上也只能隐忍着。
一时之间,二人都闭口不言。
如芒在背,难有妙计。
一旁的满宽却看出了门路,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他稍加一琢磨便明白了张思茂和胡榆心中各自揣着的意思。
胡榆自然是想为儿子报仇,一解之恨。反正胡修柯就是北玉山所杀,胡榆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正大光明的告他一个杀人偿命便可。而为难的却是张县令。他张县令从京中千里跑到这来做官还不是为了钱。若是此案向上一报,上头扣他一顶治理不利的帽子,那他还有何升迁之机,那钱自然也就没了。
想到这,满宽便大着胆子道:“张大人,小的倒有一计,不但可以为胡家报仇雪恨,还可省了官差们的辛劳。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哦?”张思茂和胡榆同时看向他。
胡榆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糊涂。知道这小子平时就一肚子坏水,但是此刻,不管他有多坏,若能帮儿子报了仇,他也同意。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