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着夏承恩少言寡语,简直就是一个闷葫芦。可今日一见,大大出人意料,原来他也有口若悬河之时。
可是除了薛氏,大家都不明白,这渤海侯到底和自家有什么关系。
夏承恩说得口干,不由端起茶碗,吞了一口茶水,看着大家说道:“后面事儿就由你娘来讲吧!”
薛氏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家又都把目光聚到了薛氏身上。
“当时,程家如日中天,红极一时。虽然被封了侯爷,但却尚未娶正妻。就有不少的人家想与程家结亲。”薛氏顿了顿,又道:“后来就由老太后做媒,侯爷娶了一位县主。而我当时在一户姓郑的经商人家当丫鬟,我服侍的主子是郑家唯一的女儿,名为郑采莲。”
姓郑?还是经商的,不知道为什么,北雪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薛氏继续道:“郑家经商,自古官商相通。郑家为了巴结渤海侯,就主动把自家唯一的女儿送到了程府上做姨娘。当时我们小姐虽然不太同意,但父母之命不得不听。进了程府之后,郑小姐处处受程夫人,也就是那县主的欺负,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终于在她进府一年多的时候怀了身孕,而这个时候的县主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家都隐隐感觉到故事进入了主题,不由都坐直身子,仔细听着。
“在大户人家,虽然小妾通房不少,但都没有地位。往往为了正妻的颜面,是不会让姨娘的孩子首先出生的,且那个时候还是太后娘娘的孝期,所以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危险。”
夏贞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郑姨娘就和我商量,一定不能让县主知道她怀了孩子。”薛氏继续道。“恰在这时郑姨娘的母亲生病,郑姨娘就请示太夫人想回娘家探病。就借故回了娘家。到了娘家又说要日日为母亲念经祈福,就到泉灵寺边的一个山上住了下来,故而悄悄把孩子生了下来。”
说到这里,北雪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夏昱一张脸了是惨白得吓人。
薛氏看了夏昱一眼,沉着声音道:“后来郑姨娘就把那个孩子交给了我,让我在京城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胡同里养着这个孩子,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找机会将孩子接回到身边。”说到这。薛氏就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夏承恩微微一叹,接着道:“在这之前,我就和你娘要好,而且这事也是经过侯爷同意的。有一天郑姨娘就打发人来找我,求我和你娘一起保护这个孩子,我就答应了。然后我俩成亲,就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停了一会儿又道:“一开始的时候,郑姨娘总是寻找机会出来探望孩子,不时让人送些银两首饰出来,可哪曾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怎么了?”北雪瞪大眼睛。
薛氏接着话说道:“当时皇上一共有十一个儿子,除了两个夭折的,都已成人。其中最为出色的当属于大皇子和五皇子。皇上曾经在两位皇子由哪位来继承皇位上犹豫不决。当时侯爷是坚决站在五皇子那边的,结果最后当上太子的是大皇子。”
北雪在心里微叹,所以渤海侯压错了宝。
薛氏又道:“大皇子当上太子之后,不但处处打压五皇子,而且还将当时支持五皇子的人挨个击倒。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甚至还有掉脑袋的。没过多久,他也找个由子把战功赫赫的侯爷一家发配到了边疆。郑姨娘临走之前抱着孩子哭得死去活来,让我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叹了一声又道:“谁知道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一直到皇长孙继位了,五皇子萧王终于忍不住要夺位了。侯爷一家这才有了翻身之日,如今侯爷带兵已经与萧王会合。据说不出半月,定能攻下京师。到时候侯爷一家举家回京……”薛氏看了看夏昱,含着泪道:“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亲爹亲娘一家团圆了。”
果然是夏昱,北雪没有猜错。
这样说来,夏昱并不姓夏,而是姓程。他也不是一个农夫的儿子,而是侯爷的儿子。不过按薛氏的说法,他是姨娘所生,是庶出。
夏承恩和薛氏似乎对渤海侯回京一事很高兴。可是有那个县主在,夏昱能顺利认祖归宗吗?北雪觉得这是一个很严肃又很艰难的问题。
再回头看夏昱,他眼神呆呆的,似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薛氏好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薛氏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道:“大郎,你不用担心县主不让你回程家,因为县主在边疆的时候已经病故。你的亲娘因为后来又给侯爷连生了几个孩子,所以明正言顺的被扶正,现在她已经是程家的正牌夫人了。而且这个事情,在县主病故以后,你的娘亲已经和侯爷说了,甚至最近几年他们还偷偷差人回来找过你,只是我们流离辗转,居无定所,他们没找到而已。”
北雪也一下子明白了。想必那个叫晚秋的妇人在屋里时就是和薛氏说了这些。所以薛氏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大哭不止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对郑采莲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可是尽管薛氏说了这些,夏昱还是不说话。
夏承恩就对薛氏摆了摆手,“他娘,你也不要对孩子说那么多了,这事儿太突然,大郎恐怕一时还没想好,反正侯爷一家还要过些天再回京,也给大郎一个想一想的时间。”
“好,好!”薛氏又哭又笑,搓着手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