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煊……”
眼见着那赫连煊也要离去,夏侯缪萦忍不住出声唤道。
男人没有回头。
夏侯缪萦暗暗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抬眸望着这端坐马背的高高在上的男子。
“慕大哥他……”
她想说的是,让他在一会儿的比赛之中,看顾好慕淮安,至少不要让旁人故意往他的伤口上撞。但是,她一句话未完,却被男人冷冷打断:
“要救他,便自己想办法……”
薄凉的嗓音,犹如刀锋般剐在夏侯缪萦的耳畔,无情的令人发指,但是落在旁观者眼中,却只道小夫妻在这里不知窃窃私语着什么甜言蜜语,全然想不到竟是如此不相干的事情。
夏侯缪萦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由恼他心肠冷酷,一双收紧的拳头,几乎将青葱似的指甲,都给拗了断。
赫连煊却只意气风发的一笑,不再多看她一眼,扬起鞭子,策马而去。
容珞琰远远站着,有如旁观,如画瞳底,锐茫似箭。
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整个球场的上空,浑厚而绵长。
赫连烁高高扬起手里的球杆,掷出的一枚小小的马球,瞬时在半空中划下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场中,正式拉开比赛的序幕。
赫连煊一马当先的进入场中,月色白的身影,似一袭蔚蓝的湖水,迅速的带着那小小的马球,向着对方的球门击去,其他队员随即策马跟上。
英气逼人的开场,瞬时引发了观众的热切,看台之上,一片欢呼雀跃,连一向矜持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都莫不眼睛铮亮,双颊泛出兴奋的红晕。
夏侯缪萦与容珞琰,几乎成了满场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冷静的所在。
实际上,这还是夏侯缪萦第一次看到这古代的马球比赛,听闻此项运动,主要流行于军队和宫廷皇族之中,每逢重大节日或者场合,便会兴致勃勃的来一场比赛,算是习俗的一种。
只是,此刻的夏侯缪萦,却无心欣赏这些挥洒汗水的热情,她是大夫,更关心的是这样剧烈的运动,会给慕淮安的伤势,带来怎样不利的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极缓慢的往前挪动着,场上的斗争,已渐入佳境,越来越激烈,马蹄声声,溅起滚滚黄尘,肆意的飘散在空气里,呐喊声、欢呼声,交织在一切,嘈杂的热闹与喜庆,轰隆隆的震着人的鼓膜;追逐、击撞,小小的马球,在两队人马之间,攒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着它转动,如火的热情,在这个溶溶的冬日,被蒸腾的越发高温。
满场奔波的身影之中,夏侯缪萦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慕淮安的身影,远远瞧去,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未等她看清,他已被涌上的队员,冲进了人群,像是一滴水,溶入海中,眼花缭乱。
夏侯缪萦不想看的,但横穿半场的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姿,还是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撞入她的眼底,马背上的赫连煊,似别有一番风度,冷冽眉眼,仿佛浸氲了赛场上的戾气,越发深邃的叫人心悸,这一刻的他,真正似九天之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神祗一般,一眼望之,便已黏住人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这样的他,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又会是什么样呢?
夏侯缪萦想不出来,或是不愿去想。她知道,他曾经亲自领兵三年,铁蹄踏平数国,战名显赫,但是,那时的她,并不曾遇见他;那将来呢?他可会再次征兵作战?而她,那时又会在哪里?
太多的未知之数,任谁都决定不了。
“王爷不会输的……”
清幽的一把嗓音,突然响彻在夏侯缪萦的耳畔,转首,容珞琰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边,如画精致的面容,在溶溶日光照射下,似淬了碎冰的湖面,泛着泠泠的流光,美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