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盒手里这碗银丝烫最终还是没能端到陛下跟前。
她在偏殿里等啊等啊,等着这碗甜汤从凉丝丝变成热烘烘。天气热东西容易坏,然而酒酿这东西坏了也是一股子甜蜜蜜醉醺醺的味道,闻着倒是不难受。
只是……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刘嬷嬷把其他人都拦在外面,只剩来喜一个留在屏风后面候着。可明明她才是小主子贴身的奴婢,却让那个来喜占了先,这叫什么事。
她总觉得刘嬷嬷是想把自己排除在外,好伙同来喜她们把小主子霸占了。
宫里的奴婢都是多心眼!谁占住了主子,谁就是得意人!她不得不防!
陪着一起在外面等的还有李得胜和他的小崽子,如今行宫里天天做法事,鲜花果蔬不缺。这几位就在偏殿里喝着茶吃着果子,倒是一派好享受。
正受用着,忽而博山郡公末暧就进来。
这位如今是陛下跟前的小红人,李得胜蹭得就站起来。微微塌着肩,上前一步,满脸堆笑。
“哟,郡公来了。找陛下有事?”
他起来了,其他几个小太监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起来行礼。就连宝盒也不能列外,远远的福了一福。
末暧瞥他一眼,嗯了一声,摘下腰里挂着的一个香囊,顺手就丢给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太监,然后往外一努嘴。
“谢郡公赏。”
这几个小机灵鬼立刻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你追我赶的抢着分银子。
宝盒见状也急忙往后面避了。
只李得胜一个留着,笑嘻嘻看着博山郡公。
“郡公上坐。”
末暧一摆手。
“没工夫在你这儿闲坐,陛下呢?还没起?”
说罢,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
李得胜轻轻啧了一声,嘿嘿一笑,压着嗓子道。
“原是要起了的,可又躺下了。这一躺,就到了现在。郡公要是有急事,可以交代奴婢。等陛下起了,我立刻就替郡公您禀告。”
“陛下怎么如此瞌睡?可是身体有恙?别不是你们这帮黑心肠的奴婢搞鬼,糊弄陛下贪睡,你们自己好躲清闲!”
“哟,您这话说得,可是要我们千刀万剐!咋们能动那样的心?罪该万死!”
“少来这套。你们这帮鬼东西的鬼心眼,多了去了。说吧,到底怎么了?你们就由着陛下这样糊睡?”他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美玉丢过去。
李得胜一把接住,也不看,只拿手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顺手塞进袖子里。上前一步道。
“哪敢!原真是叫起了的,您瞅,宝姑姑都把甜汤端过来了。”
此话不假,末暧看到桌上雕龙漆盘里那碗早已经糊了的银丝烫。
“可不凑巧,那位来了。一来就找陛下,都进去半个多时辰了。这不,连甜汤都没来得及送进去。”李得胜又道。
“那位?”末暧眼梢一挑。
李得胜只笑不言语,伸手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他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摄政王来了。怎么先前一点信都没有?
来就来呗,一来就找陛下,一找就……
他都不敢往下想!摄政王在里面到底和陛下做什么,想不得!
这趟来,他原是准备和陛下再细说秋闱恩科的事,结果半路杀出程咬金,真是扫兴。
叹了口气,他脸上不露,淡淡一挥手。
“既如此,那我就改趟再来吧。”
“哟,您这就走了?要不回头奴婢跟陛下说,您来过。”
“不必。陛下忙,我就不给她添乱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得胜正要送一送,忽而屋外就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宫女。
“李公公,快,里边起了,叫梳洗呢,赶紧打水送去!对了,宝姑姑呢?叫伺候呢。”
听到动静,宝盒就急忙忙出来。
“陛下叫我?那赶紧的!”
说着,就跟那宫女一起走了。
一听这话,李得胜连忙朝末暧拱了拱手。
“郡公,差事来了,对不住!”
说罢,就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挥手吆喝。
“快快,别闲玩了。赶紧的,叫水呢。拿家伙什去!”
好这说话间,屋里屋外,大小奴婢,都忙活起来了,哪一个还顾得上他这个郡公。
冷眼看这帮子奴婢忙活,末暧的心里宛如打翻了一桶浆糊,又堵又黏又恶心。
摄政王来了就找陛下,一找就是半个多时辰,还把含风殿里贴身伺候的奴婢都赶出来,这里面到底在搞些什么,想想都觉得……龌龊!
现在又叫水梳洗,简直……
这逆臣到底把陛下当什么了!
唉,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陛下就是实力不足!这秋闱恩科是必须开了,但愿陛下有了天子门生,能壮大势力,早日和这逆臣分庭抗争,再不必受今日这种屈辱!
博山郡公在偏殿里愤愤不平,发了宏愿大志。含风殿里的末璃却是一概不知。
她都要累死了!
摄政王简直就是一团热风暴,又热又疯!把她卷得晕头转向不说,浑身从里到外都烧了个熟透,脑汁都沸腾了,烧化了。一场暴风骤雨,疯的她整个人瘫软无力,连根手指头也抬不起。
若不是背上的疼,腰里的酸,骨头缝里的痒,她都怀疑自己要死了。
其实本来不必拖这么长时间,但如今摄政王特别要脸,即答应等她,就真等她。结果不能痛吃,他就零零碎碎的啃她,把她剥皮拆骨头,仔仔细细吃了一遍,耗到现在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