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词形容西疆的生活种种,叶央会觉得,意犹未尽。
在一年的时间里,123言情城虽未恢复以往的繁华,但多了些人气,平民渐渐走上街头,该做生意做生意,该过日子过日子。
陈娘的胆子比以往大了一些,敢抬起头和人说话了,当然,同她交谈的人多半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会下意识点头说好。
神策军的军校办的风生水起,冬去春来,又举办了两次荒野拉练赛和三回演戏。照样是叶央和商从谨各领一军,叶央两胜一败,改掉了冒进的毛病,指挥和谋略已经相当老练。而商从谨这个合格的陪练也没什么脾气,在三次里照样帮她指出不足,希望她永远别给自己胜利的机会才好。
某日午后,叶央闲极无聊,捧了冬天窖藏的一坛酒去找他聊天,一口气灌下半坛后问:“你把我的性子摸的这么清楚,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一直以来,他都像个冷静的局外人观察叶央,本尊却滴水不漏游刃有余,实在让人气恼。
这段日子,她的个头愈发挺拔,肩背结实挺直,都快追上自己了。商从谨没有半分炫耀,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的不足之处,在于我根本不适合指挥千军万马。”
为何?
似乎知道叶央有此一问,他又说:“你想想,我们对战四次,我能胜于你的地方,俱是做出了新奇又能用于交战的东西,但你却没想到……我的优势并非指挥,而是研制出可提升我军战力的机括武器。一旦意外横生,武器发挥不出作用,我便无计可施了。”
叶央略一琢磨,还真是如他所说!怀王殿下的谋略水平并无过人之处,不客气地说便是相当一般,但每次都能将一些小玩意儿应用在对战中,比如在河岸上铺满生石灰,烫得敌人无法涉水偷袭,又根据叶央原先的提示,在最后一次对战前,赶工用白水晶做出了望远镜,在远处监视叶央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带领下,技术兵们的研究进度突飞猛进,信号弹也有了红黄绿三种颜色,可以手持发射,在夜间用作传递消息很是得用。
不过不知道为何,叶央总觉得商从谨在做些什么……不想告诉她的东西,没有直接证据,只是直觉,某天得知商从谨因为中暑请来了赋闲已久的御医,便更疑惑。
——还是春天呢,怎么就中暑了?
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的进行,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叶央几乎忘了千里之外的京城。暮春时节,正是西疆青黄不接的时候——陈粮已经吃完,新的粮食又没成熟,陈娘说集市上的东西已经不太好买,叶央毕竟还要对神策军上下负责,急着确认下一批军粮是什么时候到达123言情城,却得来了另一个意外的消息。
“库支恃其遐阻,屡扰边疆,肆行凶虐,种类乖离。先定国公之女叶氏阿央,于战时退敌有功,驻留123言情久矣。西疆苦寒,功臣流离,朕心难安,特此召回。”
来自朝廷的圣旨。
简而言之,皇帝的意思是仗打完了,库支走了,叶央你就回来吧,别忘了带着神策军,然后把我小儿子也带回来。
接了圣旨,叶央神色凝重地苦笑一声,一瞬间老了几岁,“看来京城里的言官吵完架,圣上已经想好怎么处置我了。”
处置两个字,让商从谨的眉头皱了皱,宽慰道:“不一定是坏消息,你看圣旨上的遣词用句,父皇说你是功臣,定不会苛刻于你。”
“但愿如此。”叶央敷衍一句,仍然觉得前途堪忧。
于是神策军整装待发,军营里众人都在收拾,陈娘想着能去亲眼见一见京城的繁华,也兴冲冲地打着包裹整理行囊。
叶央回家后瞧见她的模样,把那句“你还是留在这里”的话咽了回去,又让管小三买了驾马车。她是打算骑马返京的,陈娘却不适合抛头露面,最好乘马车。
三天后,神策军离开住了一年123言情城。李肃将军非常大度,没有想着“你们都回去享福,留我孤单寂寞”,亲自送军离城,还带了几个依依不舍的副将。他从叶央那里学到了不少,镇西军的战斗力也提升了一个档次,是该好好谢谢她。
叶央不是哭哭啼啼的人,可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地离开此地,在分别时格外动情,看着众人由衷祝愿的目光,自己忍不住想红了眼眶,差点就抗旨不走了。思及家中久未相见的亲人,又觉得还是得回去。
“我现在还不算军中一员,没资格称大家一声同袍。天长日远,战事仅是暂歇,只能向各位保证,若他日库支再犯,叶央定当赶回!”她只说话,不回头,骑在马上声音远远地穿过来,被人听了,觉得像萦绕在耳边那么清楚。
在矛盾中她心事重重的上了路。这段时间里,叶央褪去了稚嫩,精致的脸上嵌着一双杏眼,眼尾上挑,眉宇间沉淀着杀气,举手投足干脆利落,已经很有武将的风范。骑着匹黑色骏马,虽然穿着和普通士兵无异,仍威风凛凛地打头走着。
商从谨不得不换上了王爷的那身行头,绛紫色的蟒袍,绸缎上绣着四爪金龙,为了不吓着路人,在人多的时候还会去马车里避一避。
愈往东方走便愈热,叶央最开始的不舍和对京城的忧虑,在路途中很快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状况——回京不难,一路都是平坦的官道,难的是怎么把这一千余人平安的带回去!
那群人里有的是骑兵,有的是步兵,怎么协调每日的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