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荪,这位李二爷要做什么?”
张弼士虽说是南洋大商,资产人脉大多在南洋,但他不是生长在南洋的,而是十多岁的时候自家乡渡海,闯南洋闯出来的。
虽说对于太后之类的没多少敬畏之心,但对于大清这个国家,张弼士是有敬畏之心的,盛宣怀口中,李二爷的这些行径,是对大清全然没有敬畏之心的,封疆大吏说杀就杀,一国亲王说打就打。
而且这位李二爷手里还有几十万的人马,这人要做什么,张弼士心里很是疑惑,与这样的人走的过近,对商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的。
与张弼士的疑问不同,孟洛川板着脸没有开口,这位李二爷恐怕就是那悖乱之人了,之前被说动的孟洛川,听了盛宣怀的一番话,决定放弃跟李二爷的合作,这样的人必须要敬而远之的。
“要做什么?这话李中堂也问过这位李二爷,李二爷给的回答是他要富国强民,这话我盛宣怀是相信的,据说津沽大战之中,李二爷身负数十创,若不是底下将士用命,这位李二爷怕是很难活着走出津沽的。
可以为国不要命,李二爷富国强民之语,我盛宣怀相信!
继笙,想必你的心里是有芥蒂的吧?但李二爷行事,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只不过他心中的国,不是大清而是这泱泱华夏而已,作为亚圣后裔,我觉得你孟继笙最该理解李二爷的。
亚圣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二爷行事的准则,恰与亚圣相近,为保数十万直隶百姓之命,振威军出军资军粮,助数十万直隶难民北进东三省。
为保数万直隶孩童的性命,你知道李二爷担下了多重的担子?
振威军几十万人,每年的军资千万上下,医府从筹建到开课,至少也是千万的投入,以后每年医府的运营费用,都要李二爷来出的,这个负担有多重?
一个学童想要学医有成,至少十年计,十年,一个学童的吃喝拉撒,怎么不得几百两银子,医府现有七万学童,应李中堂之请,李二爷还要接纳整个大清的孤儿寡女,这个数量至少也是以十万计的。
医府为何要建的这么大,可不是为了眼前这几万学童,一两年之后,医府这边或许就会有几十万学童的,几十万学童,一年十两就是几百万两呐!
听说,李二爷还要发给学童们月钱,一月一两,这又是多少?
在山东推广卢粟,看似蛮横,但可保最近几年山东不出粮荒。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依着亚圣之言来的,只怕在这大清,也只有李二爷不计得失的在做实事吧?
这些我盛宣怀是佩服的,真真正正从心里佩服李二爷,他做了许多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也确确实实符合圣人教化,在我看来,最该支持李二爷的就是你继笙这个亚圣后裔。”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李张之间的合作,虽说还是有芥蒂,但听完这些之后,张弼士的脸色再次起了变化,只怕为国为民、富国强民一说,说的张弼士心动了,张弼士这边基本妥帖了,盛宣怀又开始劝解一脸疏远的孟洛川。
一番话说完,一脸疏远的孟洛川,脸上也满是尴尬的笑意,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地君亲师,这两样教义本就有些相冲,不过话说回来,圣贤之言,这天下间又有几人是真的信服呢?盛宣怀几句话,再次动摇了孟洛川的心志,这结果在盛宣怀看来也是不错的。
盛宣怀是出于好心?不是!也是利益的抉择而已,跟随李鸿章近三十年,盛宣怀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大清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八国侵华、东南互保,是盛宣怀一手策划出来的,悖乱的事情盛宣怀也做了不少,若在康乾盛世,李二爷这样的充其量就是一个年羹尧而已,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清不再是盛世年月了,莫说振威军,就是以前的湘军淮军,若不是曾李师徒有心要扶保大清,大清朝廷也奈何不得那两师徒的。
若论军威之强,如今的大清非振威军莫属,淮军、北洋新军与振威军一比,什么都算不上了,淮军有甲午一败的耻辱,北洋新军万余人在津沽被列国千余人打到北仓一带,这些军队还能算作什么强军呢?
现在的李二爷、桂贝勒,可不是朝廷能决定他们前程的,其实他们的前程,在津沽战后,已经定了,大清上下没人能奈何得了振威军,就是李二爷跟桂贝勒的底蕴。
若振威军死守京师,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直隶难民北进,振威军参杂其中,这也是定局的一步棋,振威军随着难民到了东三省,就算是龙归大海了,大清上下再也没人可以制衡得了了。
若振威军只是到了东三省,这局面也不算抵定,李大成手握几千万资金,在山东弄了一个大成公,其势就再也无人可挡了,若太后在京师,或许可以制衡一下这位的崛起,可如今的太后身在山西,数月之前就要回銮,可回了几个月,銮驾依旧在山西。
如今大成公的局面在山东已经铺开,卢粟这东西,只要今年一场秋收,山东民心尽归大成公所有,由山东及东三省,一两年之后,无论是谁也难当李二爷的大势了。
张弼士想问一个做什么,在盛宣怀看来,这就是要改朝换代呐!但局势未定之前,一切都不好说的,看李二爷的架势,好似并没有这样的机心,难道他只是要做商界第一人?
这些也是盛宣怀心中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