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琦的话,未尝没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听到其中隐隐的怪味之后,李大成收回了自己的银票,将银票递给了马车旁的李书文。
既然杨士琦想试探,李大成也不怕漏了什么,你杨士琦买不到,老子未必买不到,而且老子不管市价,要按自己的出价买。
“二爷,这不好吧……”
“你又不是山东的父母,好与不好,你说了不算!”
“若买不到呢?”
“老子的人带着枪怎么可能买不到?”
“二爷就不怕地方反弹?”
“反弹?老子就让他弹一下!弹完之后就挺尸!”
自受伤回京之后,李二神将的声威一直在递减,虽说老李知道一些内幕,但这些内幕,只怕老李也不会轻易透露给杨士琦等人,毕竟鼠疫的事儿涉及太深,一旦漏了,对大清的影响太大。
位子到了李鸿章这种程度,做事儿信的不是人而是结果,再心腹的人,有些秘密也是不能共享的,除了试探自己之外,杨士琦还试探过鬼头刀的人,这是想做什么?李大成也多少知道一些,无非是想试试有没有漫天要价的机会而已,这应该是老袁的主意。
李大成想事情,也跟李鸿章差不多的,结果重要,过程与手段无所谓,照着市价买粮不是不成,但现在不成!初入山东,他总要拿出一些悍气来的,无论是对杨士琦,还是对山东本地的官员,太软,容易受欺负。
“二爷,山东的难民何止十万百万,赈不起的!”
试探了一下之后,杨士琦果断停止了试探,这位李二神将可不是官场中人,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杨士琦反应很快。说话也很实在,赈不起,不是假话,李大成虽说有些家底。但也一样赈不起,即便钱够了,粮也不一定够的。
“这话不错!
但是,天寒地冻的总不能看着他们忍饥挨饿,遇上了二爷。就是他们的造化。
这一路走来,德州的道路也不怎么好,颠的老子有些头昏脑涨的,老子出些钱粮,修修路这事儿成吧?”
直隶一带的路况还算不错,但进了山东,路况就急转直下了,德州周边的路还不错,但出去五十里,那路就没法走了。虽说马车做了一定的改装,但颠来颠去的真是很不舒服。
以工代赈,虽说是不错的路子,但出钱粮赈灾民,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事儿,莽莽撞撞的出钱出粮,闹不好就要被扣上一顶聚众作乱的帽子,官府不点头,赈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二爷不会是想一路修到胶州府吧?”
听出了李大成的弦外之音,杨士琦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山东的难民何止百万之数,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会让李二神将在山东聚集极高的民望,百姓都聚在了李二神将手下。官府的位置就尴尬了。
这事儿,杨士琦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到一天功夫交手数次,这李二神将,实在是难缠啊!
“正有此意!
也不瞒杏城,我这身上还有津沽留下的战伤。这路如此颠簸,只怕旧伤复发啊!
人谁不怕死?我自然也是怕死的!”
出钱粮修路,也只是一时的法子而已,这几年除了运气不好,大清赶上的小气候也不好,山东地少人多,收成稍不稳定,就会出现大量的难民,想要解决这个,一是稳定的收入,第二就是稳定的粮食来源,这两件事可都不是好做的。
“二爷,此事由沿途州府代劳如何?”
由各州府修路,李大成不出钱,各州府就得出,层层摊派下去,就是劳民伤财,杨士琦的鬼主意倒是不少,一条计策连消带打,一下就能败坏了他李二神将在山东的名声。
“这不成!
各州府没钱,咱们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了,我出钱也不是不成,只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私人出钱,官府做事儿,朝廷怎么看?
再者,老子的银子交给各州各府,也是不放心的,老子的钱也是一分一厘抠来的,让他们上下其手,吃的脑满肠肥,想的美!
我这边要在胶州府落户,于山东而言,我也算是个地主,既然是地主就要尽到地主的本分,修桥补路家有余庆呐!”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杨士琦不能与李大成翻脸,无奈,只能点头应下了此事。
“下去问问有没有德州本乡人?”
夹着银票下了马车,李大成也不急着进城,鬼头刀之中,山东人占了多数,在本乡本土赈济难民,还是当地人更有优势。
“二爷,俺叫张双喜,德州本地人。”
不大的功夫,钱老八就引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位的名字很讨喜,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吧?胶州府的事情即将办妥,又有了一个召集山东难民的捷径,勉强算是双喜临门。
“这名字不错,双喜临门,倒是好彩头,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有!”
“你大哥叫啥?不能叫张单喜吧?”
“回二爷,俺大哥叫张大喜!”
“还有个弟弟叫张三喜?”
“俺妹子叫张三喜,弟弟叫张四喜。”
“嗯!家口不小,出来时间不短了吧?也该回家去看看了,这是一百两的银票,给家里置办些东西。
这两千两银票,不是给你花的,见到路边那些人了吗?买些粮食、棉衣、棉鞋,给他们!
但咱的东西不白给,吃饱了穿暖了,让他们去修路。
下去问问还有没有德州本乡的弟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