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钰神色悠然地看向穆芷苓,见她看着窗外发愣。
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他目光渐渐温柔,道:“你呀,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穆芷苓也不做反驳,在哥哥面前她又何必隐匿自己内心所想。
在那个哥面前,她无事可藏。
修长的手握住翠玉色茶杯,轻抿一口,穆钰不急不缓地道:“你且说说,那人说的话,和我怎么一个相似法。”
“她说,羡慕寻常百姓的随性而为,若是可以选。她宁愿放弃一世荣华,过着平凡惬意的生活,无拘无束,而不是自幼就围在宫墙之内。”穆芷苓神色渐渐晦暗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向窗外。
她又何尝不想这样。
穆钰放下茶杯,道:“你说的是宁和公主?”
穆芷苓惊诧地转过头看着他,问道:“哥哥怎么知道?”
穆钰轻笑道:“在集贤堂时无意间听到几位小王爷说的。”
“他们说她什么了?”
穆芷苓下意识地抓住穆钰的臂弯。
穆钰继续吃茶,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那宁和公主当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只是目光渐渐变得幽深晦暗。
暮色渐浓,穆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穆芷苓已是累极,沉沉睡下。
次日一大早,听闻长房来了贵客。
穆芷苓整理衣袖的手一顿。
记忆中这个时候长房并没有什么贵客前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用得着惊动整个一家子的人?
穆芷苓仔细穿戴整齐,便命锦巧前去探听个究竟。
她虽不喜也不信任锦巧,可这方面,锦巧比翠柳在行。
锦巧回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穆芷苓坐在院子里,瞧见她,有些不满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前厅到这里,来回便需要半个时辰。再者。奴婢要探听仔细些,自是耽搁了些时辰。”锦巧冷眼瞧着穆芷苓说道。
穆芷苓起身,看着锦巧。
两日不见,竟是觉着有些陌生。
她说话何时这么不分轻重了?且不说她以前对自己百般讨好谄媚的模样。就单单说主仆尊卑,她不会不懂的。
穆芷苓挑眉,压住心中的困惑和怒气,细声说道:“那你说说都探听到了些什么。”
锦巧嘴角一勾,道:“奴婢走院门口时。只见一台深青色的八抬大轿停在外面,身旁站着几个轿夫。那几个轿夫身材魁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壮精悍之人。而后我拉着几个小丫鬟,探听了情况后才知,说是长房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来了。”
锦巧语气虽是不见得好,可说得还算是详尽。
穆芷苓仔细听着,这才想起,前世长房回来之时,穆芷兰已嫁人。她从未见过穆芷兰是何模样,这一世见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穆芷兰的消息。据说她嫁给了一个商贾世家,老夫人听后有些不满意,可听闻那人也曾高中进士后,面色才有所和缓。
“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了?”穆芷苓一瞬不瞬地盯着锦巧的眸子问道。
锦巧垂眸,有些不敢看穆芷苓的双眼,摇头道:“我赶去的时候,他已进了大厅,三位老爷还有老夫人都在,我进不去。”
穆芷苓冷喝:“两个时辰你就探听了这些东西?你不是说自己打听得很仔细吗?”
察觉到穆芷苓的怒气,锦巧心虚的跪下身。急急道:“小姐恕罪,奴婢太过愚笨,这才误了时间。”
穆芷苓低头看着地上的锦巧,许久道:“你先起来。”
穆芷苓头也不回的离开。
锦巧突然的变化。着实怪异,可现今她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穆芷苓沿着檐廊而行,往前厅方向走去。
走至前院,果真如锦巧所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庭中,而赵管事正站在一旁同他们其中一人说话。可那些人却纹丝不动地站着。
那样子倒不像是轿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穆芷苓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的几位轿夫,近看才发觉这些人长得和京都的人大不相像。
京都的人身形虽比江南水乡的人稍显高大,可眉宇间却没有这几人的狂野之气。细瞧其中一人,颧骨突出,双颊红中带紫,嘴唇太厚,双目过于深邃。臂膀也较之京都寻常的男子宽大些,他们定定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瞧着正前方。
镇州的男子都长这般吗?
这样的本应陌生面孔,穆芷苓竟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应是她出现幻觉了,她又未曾去过镇州,也未曾见过镇州人,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穆芷苓赵管事走近,道:“赵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赵管事瞧见穆芷苓,行礼道:“五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奉老夫人之命,请这几位小哥去后院休息,可他们几个仿佛是听不懂我的话一般。不对,根本是听不见我所说的。”
“听不懂?”穆芷苓若有所思地问道。
赵管事摊着双手,一脸无奈道:“是啊,老奴都在这里跟他们说半天了,可是他们根本不予理会。”
穆芷苓瞧着这些人,竟是越发觉得熟悉。
脑海中不断闪过零碎的画面,上一世她隐约见到过这样一些人。
大晋与辽国两朝交汇时,她曾与辽国公主贞穆拉比试赛马,而那时贞穆拉身后便跟着这样一群人。
眼前这些人不论是神情还是样貌,和那些辽国武士都十分相似!
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