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芷苓离开后,胡嬷嬷便急急赶回了长房。
穆宗胜并不在,高氏在卧房静和身旁的穆芷姝说着话,手上正绣着针线活,见胡嬷嬷前来,放下放下绣布,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胡嬷嬷顿时垂头,怯怯地不敢抬起。
高氏眼尖地瞧出了端倪,起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胡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夫人,眼看着三爷都快到了聚星屋……没想到……半道遇见五小姐,她硬是差人将三爷送了回去……”
高氏脸即刻阴沉下来。
“夫人……”胡嬷嬷抬头瞥见高氏眼中的不满,有些惶恐,本想将穆芷苓要将她赶出国公府的事说与高氏听,可话刚到嘴边又咽下。
穆芷姝闻言,倏地起身,道:“又是那个穆芷苓!娘亲,这一次定不能放过她!”
高氏一手扶额,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将穆芷姝拉着坐下,略带指责地道:“姝儿,你爹爹怎么嘱咐你的,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怨恨,都不要冲动。你学学你大姐,你这样若是让你爹爹看见了,又得不高兴了。”
穆芷姝这才愤愤地坐下,嘴里嘟囔着:“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在娘亲你身边嘛,又不是在穆芷苓跟前。”
高氏不顾穆芷姝满腹牢骚,扭头示意胡嬷嬷起身,胡嬷嬷却依跪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高氏脸上浮现一丝不悦,声音也愈发冰冷,道:“你好歹也在我身边服侍了十余年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今日莫不是被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女娃吓破了胆?她让你将三爷抬回去你抬回去便是,她又能想到什么?”
胡嬷嬷刚到国公府几日,对地形不熟也是常理之中。
胡嬷嬷猛地摇头,道:“可是五小姐她要将老奴赶出应国公府,她还让老奴跪在石板上不要起来,夫人,我……”
胡嬷嬷委屈极了。
来京都之前,她是长房的掌事嬷嬷,又深得高氏信任,没有大爷大夫人的同意,谁又能将她赶走?
可五小姐当时的语气,绝非是闹着玩的。
高氏冷哼一声,道:“我长房的人,何时轮到别人来管了?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胡嬷嬷推下,穆芷姝神情突然严肃,抓着高氏的衣袖道:“娘亲,穆芷苓决不能小看!就算她才十二岁又怎样?您忘了五年前,她诬陷女儿将她推下水了?那时她还未到七岁!几岁便有了那样的心思,可想她现在!”
高氏不以为然道:“她并不知我们的事,再说当年之事也可能只是偶然,她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般心思。”
穆芷姝狠狠道:“不管她当时有没有那心思,我也定不会放过她。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在净光寺待了半年。娘亲,明日我定要她好看,饶是她有再多心思,也于事无补。”
“你说这话是何意?”高氏不解道。
穆芷姝嘴角轻扬,略厚而饱满的红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附在高氏耳边轻声道:“今日我让六妹演了一场好戏,让她装作被穆芷苓那条大狗咬了。为了让此事逼真些,还特意用银簪在腿上刺了两个红点。”
穆芷姝笑得得意,高氏却紧握她纤细的手,有些担忧道:“姝儿,你忘了你爹爹祝嘱咐你的了?”
穆芷姝神色一僵,顷刻间又恢复正常,饶有深意地道:“此事至始至终都只是六妹的事,与我何干?更何况明日要为难穆芷苓的是六妹,又不是我。”
况且事实摆在眼前,她穆芷苓就算心思再多,也总不能颠倒黑白。
高氏凝眸,半晌叹息道:“也罢,只要不让你父亲知道便好,你也知道你父亲的性子。”
说一不二,不允许有人拂了他的意。
犹记得五年前她写信给江氏被穆宗胜得知的场景,那一日她差些被他掐死。
饶是过了五年,每每想到这些,她还是有些后怕。
还好穆芷姝到了镇州他并没罚她。
提及穆宗胜,穆芷姝这才发觉穆宗胜并不在,问道:“娘亲,父亲他人呢?”
高氏隔着指了指西厢亮灯处,道:“你爹爹在那儿,说是见一个什么重要的人,可到底是谁,他却不说,你可千万别去搅了他的事。忙了一天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穆芷姝应声离开。
路过亮灯处,驻足半晌离去。
而屋内,穆宗胜正与一位身着月白锦衣的男子下棋。
那位男子正是郑黎。
穆宗胜皱着眉头举棋不定,终是释然,抚须道:“黎世子当真是青出于蓝,此等棋艺,老夫甘拜下风。”
郑黎礼节性地起身作揖,道:“是穆大人疼惜晚辈,处处相让,只怕这局棋我很难取胜。”
穆宗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父亲与我是故友,你叫我世伯便可。今日是伯父照顾不周,让郑世侄久等了。”
郑黎含笑着摇头,道:“既是做晚辈的,即便是等上一晚上,也是应该的。”说罢从袖口处取出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交到穆宗胜手中:“家父让侄儿将此物交给您,并让侄儿转达他对您的思念。”
穆宗胜急急忙忙将信拆封,看了一遍,有些失望,忽地望向郑黎,道:“你父亲可有叫你带什么给我?”
郑黎摇头,道:“家父说,西蜀本属蛮荒之地,稀有之物,比不得上京的。”
穆宗胜眉头紧皱,眸中有些怅然,却极力隐忍着。
他要的当然不是那些稀奇之物。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