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
“怎么办,怎么办,信子,我还没梳妆,我忘了,信子,你看我,你看我是不是还没梳头?!怎么办,来不及了,他说他回来娶我的……”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击了一下,西园寺辉夜方回神过来,眸中倏地发亮,却那般叫人心惊胆寒,脸色愈发苍白,絮絮叨叨的样子仿佛是个无措的孤魂,手忙脚乱地飘至屋内木质的梳妆台时,镜子倒影出她几乎快要只剩下骨头的容颜,吓得她自己都丢了梳子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秀,秀!他回来的,竞之少爷一定会回来的,他会来娶你的,一定会的。”
“真的吗,信子,他真的会回来吗?”西园寺辉夜颤颤巍巍地移开素手,那双惊恐而失神的眼眸叫人看着心生不忍,她似个出生的孩童藏在信子的怀里,死死抱着信子,如梦呓般喃喃着,“信子,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我明白,秀,我明白的……”信子一下下地抚着西园寺颤抖单薄的后背,眼角渗出了几丝眼泪,在旁无声看着的松井不能言语,一种寒意从脚底一直抵到了心底。
半晌,却见怀中再无声响,信子一退开怀抱,倒抽一口气,素手小心翼翼地抬起西园寺辉夜的头颅,西园寺辉夜竟浑然失去了知觉,信子瞪大了双眼,赶忙用手触到她的鼻尖,幸好,还有呼吸,不免快速吁了口气,然后神色一正,赶忙高声道:“快来人,请军医来,秀晕厥了!快——”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斜阳横落,血染一方。
医院惨白寡淡的白墙似乎要与西园寺辉夜苍白的气色融为一体,心像被针刺一般般酥酥麻麻的,她脑子嗡嗡的,仿若有些清晰却不肯醒来,耳畔隐约传来松井厉声的吩咐着:“此事万不可传报给将军,否则我叫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话落,一众士兵齐齐并脚的声和听命声响起,朦胧间似还有几个唯唯诺诺细弱的声音附和着,想来应该是医生和护士。
这番话引得西园寺一惊,顾不及手背上的针孔,只下意识一挥手,信子已扑上她的病榻前道:“秀,我们秀怎么那么苦……”
她眸色已恢复些许清明,幽静的眼眸闪着水光,瞧着信子满脸泪痕煞是六神无主的模样,倒是细若蚊音地安慰了一句:“不哭,怎么了?”
正说着,松井已然命退了病房中的众人,眉宇间竟是愁绪,那双眼睛闪动着不明的隐晦光芒,坐至西园寺辉夜身旁,看着曾经心底里最隐藏的情,心底里如今只剩下苍凉同伤感,望进西园寺略显飘忽的眼睛里,松井艰难地开口,语气中颇有些痛心疾首:“怎么能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秀,你,你怀了。”话落,他生生地别开了眼,心中俱是凉意。
“啪——”手一松,信子给西园寺辉夜递上的水杯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