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之,你瞧我,看着我。”
她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颚,然后反手摸向自己的扎着辫子的结绳,乌黑浓密如瀑布的长发飞瀑而下,她雨意朦胧,亦分不清此时此刻到底想如何,只是牵制着他,道:“竞之,我不是个好女人。”
“傻瓜,你我之间,有我好便好了。”他眸畔柔得如她是此生最珍贵的事务,满是不以为意,反说道。
“竞之,你不明白,你……可听过一种母蜘蛛吗?听闻它和自己的配偶在一起后便会吃了配偶,竞之,你怕不怕?”西园寺辉夜双颊红晕似低烧,清丽而略带诡谲的眼眸散着从未有过的媚意,水光泛滥,浑身因雨水而冰凉好似氤氲着冷气,可她如此微醉的朦胧单薄的模样,却叫他打心底的心疼而沉醉,他怜她,从未有过怜惜和心动,他照顾她,犹如照管一朵花朵,一个珍物,一个不知人情有些自闭的孩童,杂乱的感情已是浓稠得散不开。
他揽住她好似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打横抱起她的一瞬间只是轻轻如梦呓低喃却是真切万分,极为慎重而深意地道:“阿蕙,我会娶你,我要娶你。”
霎时潸然泪下,不能自己,比这最初的一阵疼痛更叫她永生难忘的是他此生对她说的这一句话,这是她西园寺辉夜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一个中国男子说,他要娶她。
她远涉重洋,以为自己是为了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自己国家成功侵占另一个国家,然,最终她终明白,她跋山涉水而来,为的不过是一个中国男子同她说一句,他要娶她,他会娶她。
此生,此世,她活这一遭竟仅为了这短短不过十字的话。
可惜,最后,晚了。
正式离开明家的最后一日,他带她去逛街,她穿着他送的浅绿色洋裙,娉婷婀娜的体形,还有走起路来时不时露出裙外的白莹脚踝,像个粉雕玉琢的白瓷娃娃,少了凌冽多了女性最柔软的气质,可她时不时总绊倒,实在没办法只好倚着他走,往日冰霜的美颜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羞赧,可他倒像是被讨好了一般,俊颜咧嘴笑得不行,但是手势却轻轻地顺势撑着她,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走。
她素来爱骑装,马靴,皮衣,连伪装女学生的样子都是好不容易才勉强让自己适应,真真是觉得别扭透顶了,如今踩着高跟鞋都像是遭了罪。
到了路旁的一家后台极硬的仿西洋小店,好几个穿西装的印度服务员已上前示好,只是几个刚一瞧见西园寺辉夜便脸色有些不自然,西园寺辉夜淡淡的一个挑眉,那几人方赶紧低下头,略略生硬地将他们带进店里。
店铺的装潢极度奢华,商品排列整齐,每个商品的都标着中文和英文的名称,店里的空气中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倒不是往日常闻到的檀香,应是舶来品的香水味,浓郁但不觉得甜腻,古董,西洋玩意儿皆有,他们挑了好几样东西,特别是她瞧了好久的翡翠手镯,光泽感极好,在她的手腕上显得剔透而清雅,隐去了她与生俱来的冰寒淡漠的气质,反平添一种道不明的妩媚,而挑选的过程中皆是他亲手接过掌柜的商品再帮她带上,或是提着让她仔细瞧,熏着浅淡的香水味,西园寺辉夜不觉失神看着他凑近自己长而密的睫毛,温柔而不羁的侧面,五官深刻却那么给人柔和亲切的感觉,有一种不知何种的滋味兜上心来,她竟牢牢用小拇指牵住他的拇指,斜着头望他道:“你这样待我好,我怎么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