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是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稍显绿意的枯枝摇林立官道两侧.摇摆在不痛不痒的春风中.
几千官兵轻装前进.烟尘拥挤着涌向林间弥漫而去.朦胧而富有诗意.倘若颇有生活情调的诗人在此.不吟诗一首七绝.怕也会有感而发高歌一曲.
贺人龙沒有这种雅兴.奉命围剿义军老营的他阴着脸.骑着白马一言不发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
同行的官兵似乎很习惯这种走路的感觉.刻意松开缰绳信马由缰.刚刚掀起的烟尘随既悄然落下.而后却展现出另一种别样的朦胧.
杂乱的马蹄声.马儿打着响鼻声.同时自鼻子与口中喷出的热气飘然而上.直接与官兵的哈气融为一体.
叫人看去更像一幅迷人的山水画.听去像是嘈杂的打击乐.却更自由而随意.
“报大人.前方十里发现贼人踪迹.”
“嗯.”传令兵的到來.将本就扭曲的和谐与宁静击成粉沫.贺人龙微张双目.若有若无的鼻腔哼鸣.算是做了回答.
“反贼的家眷正在组织撤退.”传令兵只低头说话.不敢看贺人龙的脸色.
“哦.”贺人龙歪眼向上瞧着太阳说道:“已近午时.兄弟们先行歇息.午后再做计较.”
“大人……”
身边副将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轻易放过.却被贺人龙傲然而不屑的眼神阻挡下來.匆忙回身带马.召唤兄弟们下路休息……
沿着官道向前.几个迂回的转弯后.便是挺立而起的山包与茂密的树林.林间几道壕沟内晃动着闪亮的银尖.银尖下的红缨亦随风扑飒飒地抖动着.
“什么.贺人龙停止前进.竟然还有埋锅做饭的驾驶.”
浓眉重发的张鼎有几分呆萌.更有千万分的不相信.自己的偶像怎么如此消极.
着急火燎的张鼎起身便向壕沟上方爬去.
“下來.”
命令的语气不容质疑.有力的大手更是毫不客气.张鼎唰地一下.便被拉下去.
“哥.我就想看看.”被拖倒在地很是狼狈的张鼎.起身拍打着尘土.委屈地央求李过.
“打仗是见生死的事.不能随意暴露在官兵眼前.”此时的李过哪里还有半点憨态.看都不看张鼎一眼.怒声说道.
“看一下而已.我就不信官兵的眼睛有哪么尖.”心中有些不忿.张鼎怨念十足.
“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只虎原來胆子这么小.”牛佺抬起不屑的眼神.与张鼎帮腔.
“哥闯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小毛孩子知道个屁.这是战场.知道不.”
唰地一声.李过猛然转身.杀气腾腾.目较寒光怒喝道:“你们來之前.忘记婶娘的嘱咐了吗.”
“……”严厉的语气只叫两少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的对老兵來说早已习惯.躲在一边偷偷地嗤笑着.
“忘记了吗.”见两个半晌沒有动静.李过很是生气.声音变得更大更有力.
“沒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似乎要压过李过的声音.听起來却不够雄壮.更多了几分稚嫩.
“沒有就好.随我去巡营.多学着点.”心中有种想笑的冲动.李过终是用力压了下去.保持着严肃的口吻.
“过爷.夫人哪边传來消息.”看似拥挤的壕沟内.因分配得当.军机营的兄弟奔跑其中.与平时的速度相比丝毫不见慢.
“怎么样.都撤离了吗.”
“夫人说叫过爷不要着急.只安心看好贺人龙这边便好.”
“娘怎么了.”张鼎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一把将军机营的兄弟扯过來.板正他的身体面对面急躁地问道.
“放开他.再捣蛋打二十军杖.”两军作战越到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军机营的兄弟传令时自然也有先后.显然张鼎并沒有听出弦外之音.
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时候.张鼎飞快地放开那兄弟.深呼吸后冷静地听了起來.
“夫人沒事.”虽然时间紧迫.这兄弟还是微笑地回答了张鼎的问題.再道:“行出二十里后.遭遇了郑嘉栋的人马.红娘子将军连续斩杀了三名副将.哪才叫个痛快.”
“官兵撤退了吗.”
“已经撤走了.”
“难道官兵都这么怂吗.”气氛缓和之间.张鼎再次抛出了关键问題.贺人龙停滞不前.郑嘉栋不堪一击.
这兄弟在李过报以微笑后.对张鼎说道:“小少爷.两军交战中的哪些事.哪有那么简单.”
情报被及时送到.又沒什么要紧的事.这兄弟挺直了腰杆说道:“这次官兵吃亏在沒带火药武器.汪乔年为了快些围剿山寨.全部都是轻装前进.连粮食都是后续部队临时供应.”
他又说道:“谢爷将整天累改装后.更是厉害非常.只扔了十几个.官兵见势不好转头便跑了.哈哈哈……”
笑声兴奋激动.似乎所有的震天雷都是他亲手扔的一样.
“这里的讲究还真是多啊.大哥以后教我.”
周围传來激烈的掌声.为娘子军取得胜利而庆贺.
张鼎却若有所思.清澈的眼神中瞬间增加许多老成.
“这个样子才像我的兄弟.”李过大手揉挠着张迪浓重的黑发.语气中陡然多了几分溺爱.“你现在记住.无认发生了什么.只要冷静.所有事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对了.转移家眷的路线变了吗.”人在战场.正事怎能忘记.李过歉然地看向军机营兄弟.
“闯王已从郾城分四路人马來救援老营.属下一时兴奋.差些忘了大事.请过爷责罚.”
“娘子军能与三千铁骑抗衡.是兄弟们多年修來的福分.高兴的有些过头.只要不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