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孙策和顾滢方才醒来。
不过好在江东文武也知道孙策刚刚归家,今日不需议事。
虽然孙策不需要议事,可是在秣陵城内的很多地方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了一起。
至于他们所议论的事情,不外乎就是左夜马日磾之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昨天半夜才刚刚在讨逆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怎么就迅速在有资格知道的人群中传开了呢?
这自然是孙策的手脚。
孙策密令三司衙门将事情悄悄在特定人群中传播了开来。
这些人群,自然是吴郡四姓、江北士族、孙氏宗亲和亲军武人这四大集团。
今日一大早,议曹陆俊、典学从事张允、朱恒的从弟朱行,便齐齐来到了秣陵城中的顾府。
顾府的当家人顾雍如今是吴县县令,并不在秣陵城中。
因此,出面接待三人的乃是顾雍的弟弟,顾徽。
顾徽乃是顾雍的同母弟弟,字子叹,有才辩,少游学。如今顾雍在外为官,顾氏在秣陵城中的事物便交由顾徽来打理。
顾徽并非是不想出仕,只是兄长在外,顾家在秣陵城中得有个主事人。
顾府中堂,四人同桌而坐。
桌上放着几样茶点和一壶清茶,是个精致的青瓷茶杯袅袅的冒着热气。
整个堂中无一侍女,只有四人在房中。
四人都是同辈,只是陆俊与张允年长,朱行和顾徽同岁。
朱行与顾徽一样,也没有出仕,原因自然也是一模一样。
四个人都没有言语,各自静静的品着茶。
过了许久之后,还是顾徽先开了口:“三位所为何事,我已知晓,我已经派人去吴县向家兄报信了。”
陆俊闻言点了点头:“子叹行事稳妥,此事确实需要元叹拿个主意。”顿了一下,陆俊看着诸人,又说道:“大家也说一说吧,分析分析,免得到时候抓瞎。”
张允也点头道:“抓瞎倒不至于,毕竟现在还只是风声而已,阿滢是正妻,如今又生下了儿子,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朱行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不只是风声那么简单,昨夜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今天便传入你我耳中,整个江东谁有这本事?”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倒也不是其他三人傻,只是一时心急,只顾着去考虑对策,却没有想过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将军刻意为之,是何道理?”顾徽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陆俊想了想说道:“一来,是给大家个心理准备,毕竟与礼不和。二来,主公也想看看诸人的反应。”
顾徽听了陆俊这话,突然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在与礼不和上,做做文章?”
顾徽这话,顿时让陆俊和张允沉默了下来,朱行倒是跃跃欲试。
过了一会儿,顾徽和朱行显然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
还是张允先开口说道:“你二人未曾出仕,不知道主公个性,也情有可原。主公既然放出了风声,说明已经拿定了主意,我等若借‘礼’来做文章,只能徒增主公不快。也让马氏成了受害人的角色,对我等并无什么益处。”
陆俊点了点头,说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是稳坐钓鱼台。毕竟我等占了先手,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陆俊话音一落,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从封建宗法的角度来讲,陆俊的分析确实没有问题,嫡长子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孙策向来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事情究竟如何发展,还要走着瞧。
顾府这边热闹的很,步骘府上同样也很热闹。
步府后院里,步骘、诸葛瑾和严畯三人同座。
步骘苦笑着对二人说道:“子瑜和曼才的来意,我也清楚,可是我根本没有此意。”
严畯闻言,开口说道:“不管子山有无此意,你都在风口浪尖上。”
诸葛瑾也点头道:“我二人也并无怂恿之意,毕竟练师被主公纳入房中也没多久,尚无所出,此时就打算,未免太早。不过主公的态度似乎颇有深意。”
步骘怎么会不明白诸葛瑾的意思。
孙策摆明了要用步骘这一批年轻的江北士族来制衡吴郡四姓,如今又加上了马氏一脉,这场面是越来越热闹了。
步骘笑着说道:“我等为主公效力,细心办事,方为正道。”
顿了一下,步骘起身道:“二位,请回吧!”
眼见步骘已经把话说到了这地步,诸葛瑾和严畯也相视一眼,告辞离去。
步骘真的没有那意思吗?
诸葛瑾和严畯才不会相信。不过,步骘倒真是有些有苦难言。
孙策的本意是为了制衡,什么夺嫡啊,继承啊,还早得很。如今孙策春秋鼎盛,想的太多了,不过是惹其猜忌罢了。
步骘当然有那么一点想法,可这也要看步练师的肚子争不争气,更要看孙策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诸葛瑾和严畯难道不懂嘛?不会,说白了,二人也只是来试探一下。毕竟江北士族虽然并不十分和谐,可是江北士族青壮派的利益是一致的。
或者说,孙策对他们的定位是一致的。那就是制衡吴郡四姓。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张昭的府上,不过张昭的府中只有他和张纮两人。
两人在孙策麾下的地位超然,是江北士族的领袖人物。
张昭和张纮并不愿意掺和进孙策的后宫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