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叶此时没注意白子晋的脸色,常宁却是眉宇轻皱,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最前面那掩面的女子。
常宁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师叔自从见了梁姑娘之后便心神恍惚,晃眼间似乎又听见了师叔说要顶替一人让梁姑娘重进国师府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冷。一如当初被孤零零的扔在庄子自生自灭一般。
微微离了白子晋身前几分,随时笑意盈盈不会掩藏心事的小常宁,第一次露出了几分疏离。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眉宇间的委屈。
白子晋发现了,眼神闪了闪。到底没在这时候拉了她的手。只重重的在心里记了一笔,打算回去好好哄哄小丫头。
“这位先生,不知这南城是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莫青叶转头问着踮着脚,想要看清前面的老者。
那老头子是在农田里呆了一辈子的,对南城最是有感情。听她这么问,顿时有几分狐疑。方才,这人不是还要问祭司大人要钱么?
莫青叶摸了摸鼻子,微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弟弟是想来南城做粮食生意,哪知一路过来却发现南城大变样。方才才会那般气愤。”说着还悠悠的叹了口气。仿佛一腔抱负全喂了狗的可惜模样。
说完怕那老者不信,莫青叶还微微蹙了眉头。“莫不是南城本就这般模样?”
话语未落,那老者顿时便板了脸。“夫人哪里来的话,莫要胡言乱语污了我南城名声!”老者话说的义愤填膺。言语间皆是维护南城。
“我南城最是物资富饶,更是人杰地灵。即便是圣上,对南城也是不敢小瞧的。如今南城,只是遭了难。如今雨神娘娘来了,定是会好的。”那老头子浑浊的眼神透出一股子精光。让人不由得想要相信他的话。
莫青叶知道,这是南城心底最深的信仰。
如今,被信仰的那个人,是她!
老者兴许也走累了,脚步慢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南城可不是这样的,南来北往的人谁不羡慕咱们南城的生活。可是一个月前,哎。那时正是中秋,那晚下了好大的雨。本来小老儿还想着九十月就要收割。这场大雨下来估计地里庄稼就更好了。”说着老者似乎有些恐惧。也有些迷惑。
“老头子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昨日下了那般大的雨,第二日地里却干枯的厉害。自从下了那雨,地里不出三日便纷纷枯萎,连带着南城的树木都似要一夜之间死光一般厉害。如今不过堪堪一个多月。南城几乎找不出一丝绿意。”那老者打了个寒颤。终究不敢说当今圣上的不是。
莫青叶听完沉思了片刻,看了眼早已脸色刷白的白子晋。心底微寒。虽然她是半路出家的祭司,不过该学该知道的却是一样没落。这南城近乎一半的生机被抽走,心里也隐隐有了决断。若说这些东西不是针对祥武帝的,这番动作也着实太大了一些。
莫青叶随手捻了一穗沉甸甸的谷穗,一颗颗很是饱满,虽然不如现代那般沉重的一穗,但也不差了。比起莫家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谷穗色泽金黄饱满圆润,但多数还带着青涩,可惜.....”可惜底下的根却是全干了。若是再养个半拉月,又是一批金灿灿的稻子。
老者听她这般说,心里的痛简直都快无法言表了。只双手捧着地上落下的都快干了壳的谷穗,满是皱褶的脸上心疼不已。这些青稻,里边稻米还未成型,就是收割也出不了粮食,这一穗一穗的,就差成熟了。
“老天爷啊,开开眼,救救我南城的子民吧。”老者声泪俱下。他靠天活了一辈子,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就是灾荒年间,南城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过。若是没了那些不愿放弃的人,这座城几乎就跟死城没什么两样。
周围的人也抹了抹眼泪。脚步却不停地跟着前边。即便脚下都快打起了泡也不愿停下。莫青叶脚步一顿,心口的疼痛蔓延开来。心口微烫,似乎也在替天,替这田地,替这赖以生存的人民悲痛。
更多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白子晋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马上掩了失神。一步不落的跟在她后边。
“这南城的所有庄稼,都废了。”莫青叶轻轻呢喃一声。
一眼望去,满是枯黄。枯黄上边却又挂了沉甸甸的粮食。各种庄稼,无一幸免。
只用肉眼看,都能看出这些庄稼几乎撑不过几日了。
莫青叶看得比旁人要多一些,往常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虚无缥缈的灵气环绕,此时却是死气横生,生生把植物中的生机断绝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年,开国娘娘也曾经历过一次。也是让她长眠于地下的最初缘故。这也才存了让大周延肆千年不能断承祭祀。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是赎罪的那人坚守罢了。
若是她知道,也不知是痛心还是痛快。
隐在人群中的莫青叶脸色难看,隐隐也露出几分威压,倒是让那些人又离得她远了一些。
前边的脚步似乎停了下来,莫青叶几人蹙眉。只瞧见人群中似乎有些嘈杂,但也没引起暴乱。似乎被方才那番惊雷给震慑了,到底没敢胡来。
“上去看看。”莫青叶低声吩咐道。
白子晋轻点了头,只护着她,明明拥挤的道硬是被他挤了个位置出来。越朝前走,越能听见几声针锋相对。
“敢问祭司大人,咱们南城可还有救?救不了你就明说,我好带着人另谋出处!你不说,他们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