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征:“......”
真是泼冷水的一把好手啊。
江含征叹息:“我对你,并非从长相开始,你还记得吗?最初,你曾往松山县衙写过一封举报信。
就是那封信,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之心。
你知道,我痛恨人贩子,而你举报的正是一群人贩子,我上任的第一件案子,办的就是那个。
当时我想,什么样的女子,会有这样一份正义之心?特别是那笔字,给我的印象尤其深刻。
等见到你,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感,再后,慢慢的......是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很想轻薄你,可是又怕你认为我轻薄,你是出家人,我不能让你对我留下’狎昵少尼’的印象,我想让你喜欢我,可你像个木头,所以我很急,一急就容易失态,就容易做下一些让自己都后悔莫及的事。”
他拥住她,感叹:“好在,你还在,我也在,老天有眼,我终于可以轻薄你了。”
夏初菡:“......”
为什么这么无耻的话该大人能这么坦荡地出口?
夏初菡脸上火辣辣的,无言以对的是她。
荆楚之地过年与北方一样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只是风俗大相径庭,有民谣云:二十三,送灯盏;二十四,剔鱼刺;二十五,敲大鼓;二十六,福猪肉;二十七,除脏迹;二十八,福鸡鸭;二十九,家家有。
不同可见一斑。
据说更有龙凤呈祥、高跷龙灯、海马、赶象、三十的火、十五的灯等各种浓郁的荆风楚韵,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
从进入腊月开始,年的味道便一天天浓起来,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准备了。
离巡按官署不远的一条街上是一处集市,逢五会集,因为靠近年下,所以每一次集市上人都很多,货物的品类也很丰富,这一次会集,夏初菡舍下全部家当为自己买了一个别致的梳妆镜。
虽然她没有父母为她准备嫁妆,可是她会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准备一份嫁妆。
梳妆镜古朴雅致,一看就是被用心珍藏了许多年的好东西,夏初菡虽然舍下了全部家当,可她那点家当,说实话,按理连镜子的一条花纹都买不了。
付过钱后,夏初菡便向卖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该卖主闪闪烁烁的,看那神情,似乎生怕她不买那个东西,恨不得立刻让她带了镜子走才好。
夏初菡满心疑云地带着镜子回了官署。
于是很快的,她便明白此镜以超低价卖出的原因了。
她在镜子中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奇怪的男人!
那时她正在对着镜子挽发,看到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转头向身后看去,可是她的身后空空荡荡,她锈着脖子一点一点地转回镜子,冷汗缓缓落了下来。
“没错,你看到的是我。”镜子中的男人说,声音有些懒懒,“没有吓得满地乱爬、满屋子尖叫可见胆量还行。”
男人打量着她:“看你的装束,似乎应该是古代,喂,你们是哪个朝代,皇帝叫什么?”
夏初菡:“……”
这个男人非常奇怪,非常奇怪,夏初菡想,他说话时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但是并不难懂。
他的头发短短的,不像正常的男子一样把头发挽起系上发带,而是就那么垂下来,还打着风骚的弯儿。
他的穿着也非常奇怪,上衣白色,袖子窄窄,就那么束在胳膊上。扣子也不是在腋下,而是长长的一排列在胸前,好像要把自己开肠剖肚一般。上衣也是窄窄的,堪堪裹住腰身,而衣服的下摆却宽宽的,还像燕子尾巴一样开着叉,至于下衣,唔,看不见。
对于男人奇怪的问话,她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不关心国家大事。”而后转移话题,“你是亡者吗,怎么在镜子里?”
“是啊,死了。”男人道,“我没有在镜子里,我只是在镜子的另一边,大约是镜子反射过去的?”
夏初菡:“……”
完全听不懂。
于是她凭借鬼语者的本能直接道:“你滞留人世,可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帮你传达。”
“传达?你说你要帮我传达?”
谁知男人听了她的话后,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不可遏止地笑了起来:“小姐,你还真是可爱,我不想无礼,可是对我而言,你这个作古了上千年的人怎么帮我传达?”
夏初菡:“……!”
她的嘴巴愕然张成了“o”形,满心只有惊悚二字可以形容。
可是单就生死而论,谁才是作古者?
她心中混乱,世界观正在接受前所未有的冲击:“你说什么上千年,我不明白,如果你不是让我帮你传达心愿,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男人道:“这么说吧,我死之前就在一座阁楼的古镜前,”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镜子,“这面镜子好像卡在某个时间裂缝里,所以会把我反射到各个不同的时间段,上一次,我竟然看到了未来几十年后的情景,一个能看见鬼魂的孩子对问我是不是穿越者?我穿啥了,我是被卡住了。
就是说,对你而言,我是几千年后的未来人,而你对我而言,是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
“……”
风雨呼啸,巨浪滔天,天崩地裂,山塌海陷。
她的世界观彻底遭受了毁灭性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