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同时也清楚,报复心还是其次,主要是贼兵们清楚徐州富庶,有利可图。而他,正是要利用这一点,把徐州从陶谦手里夺过来。他虽顶着“青州牧”名头,但心里却清楚,那不是成就霸业的地方,青州离朱广太近了。
为什么选陶谦?
首先就是因为陶谦舅舅不疼,姥姥不爱。黄河以南,只有他跟谁都不亲,也不是袁氏集团的人。打他,就好过打自己姐夫杨彪吧?
其次,还是徐州富庶,可以解除他经济上的燃眉之急,可以暂时养活这么多的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徐州也不是一个理想的根据地,但是它的战略意义极为重大,可以说是“噤喉之地”,可以当作一个跳板。至于跳往哪里,就再见分晓了。
望着满堂愤愤不平的部属们,袁术叹了口气:“非常时期,必行非常之事。等攻灭了陶谦,再作计较。”
有了这句话,部属们的怨气才稍稍散了些。
“将军,琅琊已下,接下来便是东郡。陶谦麾下,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丹杨兵。但,朝廷征讨河北,调徐州精兵前往。想来拿下东郡没有问题,不如分兵前往彭城等地,尽快拿下徐州全境,以防……”
后头的话他不用说,也不想说,因为他的主公比较忌讳提起大司马。
袁术深以为然,略加思索,即命:“桥蕤,梁纲,你二人今天下午就引一路兵马往彭城,荡平之后,往东郡会师。”
二将起身应道:“诺!”
那桥蕤颇有见识,提前问道:“将军,昔日洛阳事变,董卓为祸,百姓东逃往徐州依附,多在彭城落脚。倘若蛾贼大行屠戮,如之奈何?”
袁术并不是一个好人,但要说他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变态狂也未必属实。可眼下……
“能约束便约束,若不能,由得他们去吧。等徐州之事一定,再慢慢整治不迟。”
桥蕤梁纲领命而去。他二人走后,袁术命取来地图,细细查看。对拿下徐州全境,他是很有把握的。当然有个前提,就是没有第三方势力介入。
准确地说,就是他哥哥不插手。
其实说起来,如果他不公开与袁绍决裂,哪怕就是在淳于琼攻邺城时按兵不动,袁绍都有可能放任他进攻陶谦。
他一来,他实在深恨这个“家奴”,二来也考虑到与朱广结盟有利无害,倘若袁绍真要插手徐州,河北方面可以牵制他。
“现在,袁绍与朱广怕是已经开战了吧?你们说,他一旦得知我进兵徐州,会有什么反应?回师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太可能。”幕僚杨弘摇头道。
“为什么?”
“袁骠骑与朱将军结怨极深,早在洛阳时就开始了。而朱将军对许都威胁最大。大军出征非同儿戏,哪有贸然回师的道理?”
众人多附和此议,毕竟,陶谦又不是袁绍自己人。
但袁术却摇了摇头,徐徐道:“你们不了解袁本初。”语至此处,停了好大一阵。又才叹道“袁绍要是与朱广拼个两败俱伤是最好的,可惜啊可惜……罢了,再帮朱广一回吧。”
七月十八,河北,魏郡,黎阳。
那张软榻,已经从楼船甲板上移到了黎阳城外。伞盖的阴影下,袁绍仍着常服,仍片着桃,这人还真爱吃桃。
数十员文官武将簇拥着他,又有数百“大戟士”威风凛凛环侍四周。
数万大军,还不算随军出征的杂兵民夫,将黎阳城围得铁桶一般。一只鸟也飞不过去在这里已经不是夸张的说法了。那叫一个挥汗成雨,呼气成云啊。
不过,刚登岸时,袁绍着实生了一场气。朱广竟然将方圆百里之内扫荡殆尽,袁军想搜罗一块合用的石头都找不着。本来当天就可以进攻的,可这前期准备愣是耗时将近三天。
“大司马,黎阳守将是朱广麾下头号亲信,高顺高子严。”郭图提醒道。
“高顺?有这么个人么?”袁绍吃完一颗桃,用锦帕净了手,站起身来朝城上眺望。昔年在洛阳时,朱广麾下几个主要将领他还有些印象。但高顺性格内敛,平时少言寡语,因此他记不起来了。
“主公不要小看这个高顺,平阳之役,就是他率精兵陷阵,刘岱一万人马竟不能挡。”
袁绍闻言失笑:“你们别说,这些云中游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行了,你去宣示朝廷的威严吧。”
其实这活儿郭图不太愿意干,毕竟他曾经是朱广的俘虏,但大司马已经颁下命令,推脱不得。再者,他确信城上不至于一箭射下来。
为壮其声势,袁绍命二十名“大戟士”护从着他,一路来到黎阳西城下。
高顺其时正在城上,且一眼就认出郭图来,等到对方一句“请高中郎出来答话”后,他朝自己一名部将使了个眼色。
“才别不久,先生又来了?”
就凭这句话,你就知道高顺为什么让部下出面了,因为他是绝计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郭图脸上一臊,硬着头皮道:“你是何人?我只与高中郎谈。”
“我们高中郎没空,有话跟我说也是一样。”
“你是何处?身居何职?”
“我乃高中郎麾下部督,不行么?”
郭图闻言大怒,我今时今日立在此地,代表的是朝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