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马,你说飞燕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田畴手持节杖,就立在飞燕的营区里,已经被晾晒多时了。
赵云此时一手拄长刀,一手握短刀,朗声道:“朱将军也说了,飞燕正得意,他肯定是要拿足了气势。稍后,可就看从事你的了。”
左右也无聊,田畴从他给朱广作骑长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错,遂笑道:“所谓说客,所谓三寸不烂之舌,无非是夸张而已。你就是再能说,也不可能把太阳说成是方的。在我看来,游说,就是不停地变换立场。从己方的角度,告诉对方我们的坚持。从对方的角度,阐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这么简单?”
“当然,有时候也免不了要虚张声势,甚至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云闻言苦笑:“只这一点,我就作不到。”
“哈哈,子龙这是在讽刺我啊。”田子泰大笑。
几名相貌威猛,武装齐备的壮汉阔步而来,见田畴一派书卷气,有心轻视,却又见赵子龙执刀而立,才不敢造次。
“大从事有请天使!”
田畴手一摊:“请前头带路。”
至大帐外,见数百甲士林立,人人昂首‘挺’‘胸’,一手叉腰,一手握刀。
田畴一路过去,既没‘露’丝毫怯意,也没有故作轻松。倒是赵云留意到,天使一过,那些个貌似威武的甲士都斜着眼睛偷瞄。
大帐口,左右两列,各站着十余个执戟的武士,将那手中大戟凌空‘交’叉,阻住了进口。愿意,是想等天使过来,停顿一下后,再给他撒了。
可田畴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撞过去!顿时让戟士们手忙脚‘乱’,先前三对还好,第四对慌了神,那戟上小支卡在一起根本扯不开
男畴抱着膀子跟那儿等半天:“要不然,你们先让我进去?”
帐帘一直就挑着,张飞燕在里头脸都红了,算了,赶紧撤,别现眼了。
田赵二人进帐,一眼扫过去,所有匪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上坐一人,三十多不到四十岁。他身材明明瘦小,却穿了一套‘肥’大的铠甲,好似套了个盆在身上。
但田畴并没有因此轻视他,因为此人削瘦的脸庞上,那股凶狠和骄横让人过目难忘。
“你就是黑山帅张燕?”毕竟是天使,该有的气度还得有。
飞燕见他二十出头,‘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心说天子也该派个能镇得住场面的,怎么是个儒生?
看到他身后那战将,飞燕微皱其眉:“你也是从事?身后站的是谁?”
“我是大将军幕下从事中郎田畴,这一位是左将军幕下司马常山赵云。”
飞燕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常山?姓赵?真定人?”
“不错。”
一月中旬的时候,孙轻率部攻打常山真定,百步外被人一箭‘射’中面‘门’,后来听说是县中一名赵姓壮士,莫非是他?
想到这里,飞燕知道行朝派这对组合来的用意了。
“说,田从事,天子有什么诏命给我啊?”
田畴微微一笑:“大从事,我虽为天使,却是个小小从事中郎。 此来,是奉命前来与黑山军接触,看大从事你有没有退兵的可能。至于具体怎么办,还得看上面拿主意。”
匪首们挤眉‘弄’眼,退兵?说得这么轻巧?不拿点好处出来能行?
飞燕咧嘴一笑:“看在咱们都是从事的份上,我跟你‘交’个底。”语至此处,端起水来喝一大口。“我十万雄兵,出黑山以来扫‘荡’赵郡,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兵临邺城,明白么?那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退兵?”
田畴依旧笑得轻松:“那大从事能不能示下,怎样才肯退兵?”
“咦,你这是叫我开价?我要是想坐刘虞的位置,你们肯么?”张燕说罢大笑,那满帐匪首也跟着哄笑起来。
田畴笑容渐退:“大从事,就是把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让给你,你敢坐么?”
张燕立马拉下脸来:“有什么不敢!我黑山百万之众,我要是高兴……”
“知道,随时可以兵临邺城嘛。”田子泰冷笑道。“旁人我不知道,但有个人一定是不肯的。”
“谁啊?”
“左将军啊。”
“谁是左将军?”
“怎么?大从事不知道?左将军可是你的老‘交’情了。”
张燕一怔:“哦,你是说朱广?我怎么给忘了,听说就是他把天子救到邺城来的?”
“没错,左将军刚回来,这次我来黑山军中,将军还托我带个信给大从事。”
不止张燕,底下所有匪首都笑不出来了。
飞燕盯着田畴看了半晌,突然道:“田从事,你想诓我?朱广可在关中讨董,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
田畴一侧身:“大从事认得赵司马手中的兵器么?”
他不说还不打紧,早有人看那兵器眼熟,尤其是王当。总觉得跟那儿见过。现在经他一提醒,总算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年范阳城头,时任县尉的朱广所使长刀么?
张燕看了几眼:“就一把刀,有什么稀奇?”说完这句,不等对方‘插’话,又补一句“就算是朱广回来了又怎地?我还怕他不成?”
王当可没有他那么镇定,在旁问道:“朱,朱将军真回来了?”
“回来了,昨天上午到的。一听说行朝出事,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朱广在黑山中的名气,如今可以说是仅次于张飞燕郭大贤等人。范阳一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