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慎重生至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出头,但是事情却发生了不少。
何嬷嬷还活着,陶归依旧是内侍卫的中郎将,齐老夫人重掌了忠勇公府,柳恒同去了北疆,乐氏被送到了无相庵。
这些小小的变数合在一起,就将事情推到了与前世不同的方向。
幕后之人机关算尽,却每每棋差一招,自然就要重新布局。所以今夜的行刺只怕是假,而其后要掩盖的事情和杀死乔扬、嫁祸詹家这两件事情,才是真。
而如今,依旧是因为她的出现,乔扬捡了条性命,那人的计划,再一次发生了变故。
柳默慎想着,原本冷清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意。
是了,她为什么要为救了乔扬而生气?她刚才就应该想到,在这个地方,有三个死士一样的黑衣人要杀乔扬,背后就一定隐藏着阴谋。
她救了詹家和胥家,侧面也证明了詹家与胥家……好吧,甚至可能连镇远侯府都并没有谋反这件事情,不是挺好吗?
一直观察着他的丛晰,心中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个女子方才那展颜一笑,全然没有了方才清冷的样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聪明,通透,不畏死,有急智……而且还很漂亮。
虽然她比同龄人要瘦弱一些,也虚弱一些,但是眉眼之间真的很好看。丛晰这样想着,却有些慌张地将眼神转向了其他的方向,不去看她。
却听见柳默慎笑着对他说:“多谢丛大人今日救命之恩,小女还有一事相求。”
丛晰并不看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姑娘请说。”
“不知丛大人是否方便,调些人马去忠勇公府?此时敝府之上,都是弱质女流,只有些家丁侍卫,小女有些担心。”柳默慎真诚地问。
丛晰几乎在柳默慎最后的“心”字出口之时,就立刻点头:“好。”
只是此时他心中的疑惑都多了一层。人人都当他是个“媚上”的人,是个浪荡公子、没用的纨绔。可是偏偏柳默慎。总是一直很信任他。
就好像刚才。她请他帮忙的时候,语气那么自然,仿佛笃定他定能成事一样。
柳默慎听见丛晰如此说。心中稍定,便在车上,对丛晰施了一礼:“小女再次多谢丛大人救命之恩。”说罢,就对张叔道:“张叔。我们去舅太太家吧。”
方才同样在生死之前走了一遭的张叔,此刻却很淡然。等他听见柳默慎这样说话,忙道:“是。”
柳默慎听着张叔平静的声音,第一次对张叔产生了好奇,只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也有些乏了。
她放下了车帘,疲倦地坐回到车里。其他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眼见着车夫要扬鞭催马。马车自己身边缓缓而过,丛晰却仿佛鬼使神差一般抢步过去。拿过张叔手中的马鞭,坐到车旁,道:“我送姑娘过去。”说着,他也觉得自己如此很唐突,连忙又加了一句,“虽然路不远,但现在京中已经戒严,我跟着姑娘的马车,姑娘才不会被城防营扣下。”
马车中,柳默慎也没想到丛晰会突然如此行径,不过听见丛晰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只是谢道:“那有劳丛大人。”
马车刚走了两步,突然就见前面多了几个火把,丛晰先是一惊,这才看清楚急匆匆走在那火把之前的,是个身高略嫌矮小的夫人,脸圆圆的,有些富态通身华服气派,面上带着急色,向这边走来。
正是柳默慎的二舅母,胥氏。
只见胥氏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远远地就高声问:“前面可是柳家的马车?”
柳默慎听见胥氏的话,也高了高声音,道:“二舅母,是我。”
柳默慎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吓得胥氏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她今天并没有去大集,一来是因为早起觉得头有些疼,二是因着要准备明天去忠勇公府拜访时带的礼,索性就留在了家中。
方才,她正坐在楼上自己的房间中和丫鬟闲唠呢,就听见外面有人似乎在喊救命,就派了家丁出去。谁知不多时,那些家丁就被人赶了回来,只说城外绿柳营的军士进城了。
绿柳营军士,非诏不得入京城。
而现在绿柳营军士进了京城,那不是捉拿反叛的人,就是绿柳营反了。
是以,胥氏连忙让人熄了灯火,紧锁门户,不许人出门。
哪知领头的家丁却偷偷对她说了一句差点儿让她昏厥过去的话:
“当家的,小人看着那马车,似乎是二小姐的那驾。”
自从柳默慎那天去了永昌当,胥氏就担心柳默慎出事儿,便派了家丁的头跟着,所以那人自然知道柳默慎的马车什么样子。
正因为如此,胥氏才等不下去,也不顾着出门可能被抓这件事儿了,带着几个人就冲了出来。
胥氏走过来,看见车厢周遭的血迹之后,第二次要昏厥过去了。
她强撑着——甚至没有看见驾车的丛晰——劈手夺过家丁手中的火把,拉开车帘,向车内看去。
柳默慎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还是惊魂未定,柳默慎倒是平静如常。
胥氏仔细看看车内,并没有血迹。
胥氏这才稍微安心,手一软,火把落在了地上,她则费力爬上了马车,将柳默慎揽在了怀中,哭道:“你这个丫头,这个时间了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怎么办?”
柳默慎活了两世,第一次被人如此抱在怀里。
她有些不知所措,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