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嬷嬷便踮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看见柳默敬和柳默慎姐妹二人互相拉着手说话,眼珠一转,忙道:“哎哟,可算好了,就说呢,姐妹之间哪儿有隔夜仇。”
柳默敬一笑,道:“如今妹妹大了,心中主意更正了。嬷嬷,你就听着妹妹吩咐吧。”
王嬷嬷道:“是。”
说罢,翻出了嫁妆册子,就引着不说话的柳默慎到了嫁妆楼前,口中还到:“金铃可要给姑娘好好撑着伞,莫要淋坏了姑娘。”
等到三人进了嫁妆楼之后,门一开,金铃就觉得眼前金光灿灿的,不由双眼都直了。
从来只听说先头夫人的嫁妆多么多么好,此时当真这样看过去,这何止是好?简直就是富丽堂皇。
随便一样东西,就够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了。
金铃咽了咽口水,半天才道:“果真……果真富贵好看。”
王嬷嬷冷哼了一声,高傲地看了金铃一眼,心中啐了一口“小家子气的东西”,才对着柳默慎笑道:“二姑娘是要拿珍珠?”
柳默慎点点头,道:“嗯,再配一个好的盒子与锦缎,看着好看些。”
王嬷嬷立刻笑道:“是,奴婢这就去找。”
柳默慎回头看了金铃一眼,见她眼睛都看直了,便道:“金铃。”
叫了两声,金铃才回过神来,忙道:“姑娘什么吩咐?”语气都比往常更谄媚了些。
柳默慎笑道:“你也与王嬷嬷一道去看看吧,只是当心,别碰坏了东西。”
金铃心中大喜,忙道:“谢姑娘。”
柳默慎看着金铃小心翼翼的背影,面上也看不出喜悲来,只是走到放书画的架子前,将那副绢字放回了原处。
等了一会儿,王嬷嬷才走了出来,金铃捧着盒子,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王嬷嬷走到柳默慎身边,道:“姑娘你看,这样子行吗?”
柳默慎看那盒子,是紫檀木的,上面刻着象征福寿的花纹。待将盒子打开,就看见大红的锦缎之上,托着一百颗同样大小、通体雪白的珍珠,个个都有葡萄大小。
柳默慎满意地点点头,将盒子盖上,道:“嬷嬷做事儿果然是最妥帖的。”
王嬷嬷腰背不由直了直,道:“二姑娘过奖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柳默慎笑了笑,就对金铃道:“好好捧了盒子,可别跌了。”
金铃忙道:“是,奴婢省得。”
说罢,三个人就出了那嫁妆的小楼。
柳默慎亲手将门锁锁上,将钥匙揣在怀中,又轻轻按了按,心中则浅浅一笑。
如今,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正戏开场了。
待这件事完了之后,她就可以带着姐姐等人,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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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四十六年八月初五。
明天就是乐梦童的四十岁生日了,早在七月末的时候,忠勇公柳家就忙了起来。
为着给乐梦童庆生,就连门前的石狮子,柳恒同都吩咐人都被好好地擦洗了一番,甚至还找来了钦天监,选了日子,将大门都重新漆了一遍。
还有家中的丫鬟小厮等,均发了新的喜庆衣服,一进了八月就都换上了。
待到八月初五这天再看柳府,不论人或是物,都是焕然一新的。
来往行人看着这等声势,都不免咋舌,均纷纷感慨忠勇公与夫人的情深意重。
尤其是京中的妇人们,不管是贩夫走卒之妻还是一品大员的妇人,此时哪里还能记起柳恒同与乐梦童之前的事儿?更是早就忘了詹梅初是什么人了,只是天天要不与其他夫人抱怨,要不就与自家夫君抱怨,感叹乐梦童命好,眼瞅着都快要娶孙媳妇的人了,竟然还能得夫君的如此深爱。
而京中那些尚未婚配的闺阁女子,都在暗暗祈祷,将来能遇上一个如忠勇公一般的好男儿,既能保家卫国,又能带妻女如此上心。
不仅如此,柳恒同甚至还遣人自江南、蜀中、关外请了最好的戏班,连同京中的戏班,打算合作一出大戏;还上奏皇上,打算在妻子生日的时候,连摆三日流水席,请京中人同庆。
排场之大,之铺张,之盛况,就是见惯了热闹的京城中人,也从没见过。
而自八月起,柳、吴二家的亲戚,更是陆陆续续进京,来给乐梦童做寿。
现在乐梦童坐在正屋的主坐之上,笑意盈盈却又略带病容地和周围一群夫人说话。
如今虽然是乐梦童的寿诞,忠勇公府上上下下都穿了新鲜好看的衣服,但是乐梦童本人,却只是穿一条的妃红底绣玉兰花样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水绿的袖衫,头上梳了个飞天髻,也只是点缀了几件上好水头的玉饰。
在几个富贵华丽的贵妇人之间,乐梦童这一身,倒真是合了身上的玉兰,出尘柔美。
今天毕竟不是正日子,来的人也不多,但都与乐家有些亲的人家,自外地赶过来,便提前先来坐着说说话。
数起来,屋中现在有:文征公儿媳乐氏,乃是乐家四房的嫡次女,乐梦童的堂妹,嫁给了文征公家三庶子;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内眷李氏并儿媳孟氏,李氏的大女儿嫁给了乐家的嫡三子;并州刺史家的江氏并媳妇乐氏丁香,而这乐丁香则是乐梦童兄长的庶女;还有乐梦童的表侄女杨氏,嫁给了昔日的进士,如今跟着做了县令的丈夫在任上,这次也是特意回来看看表姑妈的。
这些人也都带了小辈来,男孩儿女孩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