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见乐梦童高兴,忙接着话头道:“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儿能没见过那四千两银子呢?就是……”吴嬷嬷说着,指了指西北面,道,“那项利息,也是难得……只是,”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人将钥匙给了无名园,以后可该怎么办?”
乐梦童皱了皱眉,道:“我也觉得蹊跷,你说,她们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吴嬷嬷道:“不好说,可老奴觉得,无名园那人,留不得。”
乐梦童觉得吴嬷嬷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中,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说每次看见她,我就想起詹氏那个短命的,就说她看人那眼神……只是,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和何嬷嬷都问起了她,倒不好办了。”
吴嬷嬷道:“夫人多虑了,皇后和何嬷嬷哪里能想得起她?不过是凑巧罢了。再说了,这毕竟是咱家家事,贵人们再忙,难道就还能管我们的家事不成?”
乐梦童低着头,沉吟了片刻,总觉得吴嬷嬷说得有理,便道:“既然这样,我们且等等,老爷这几天朝中有事,而且,总要等我过完了生日,才好行事。”
吴嬷嬷连声答应,心底终于有了意思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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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默慎已经回到了无名园中,换上了家常的衣服,倚在榻上,眼望着屋中摆着的一尊画萧何追韩信的梅瓶。
玉俏见状,走过来低声问:“姑娘想必是乏了,不知道晚上想吃些什么,我给姑娘做去。方才我看外院送来了两条青鱼,青虹养在了缸里,我看着倒是不错。”
柳默慎笑道:“那就做个鱼圆吧,莫要放酱,少放些油。”
玉俏听罢,笑道:“刚好,我今早就吊了高汤,正好配着吃。”说罢,便去了厨房。
柳默慎抿嘴一笑,玉俏并没有问她在正屋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是在玉俏心中看,被人强逼着要了料子去,就已经是顶糟心的事儿了,何苦再问起?
柳默慎想着,一只手搭在了榻前的暗格上,轻轻敲着。
若让玉俏知道那些人现在怕是在盘算着怎么取了她的性命,不知道玉俏会不会吓得背过气去。
柳默慎浅浅一笑,神色舒展。
置自己于险地,并非一个好事儿,可是偏偏,她不想什么徐徐图之了。
现在的她,早就不耐烦了在这方寸之地困着,只希望能早些带着姐姐与青虹、玉俏,远远地离开了忠勇公府。
前世比这儿还艰难的处境都有多,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可怕?
只不过,柳默慎心中笑道,乐梦童这母女三人,倒真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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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多日未回家的柳恒同,突然间回家了。
别人来通传的时候,乐梦童还并不信,以为是有人传错了,结果还没等她细问,柳恒同就风尘仆仆地进了正屋,
“老爷不是要再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儿就回来了?”乐梦童见状,连忙走过去,并不用别人帮忙,而是自己帮着柳恒同更衣。
柳恒同微笑道:“陛下有事吩咐,我又想你了,所以就回来看看你。”
乐梦童听说,面上一红,笑道:“老爷真会说笑。不知陛下有什么事儿?竟如此着急?”
柳恒同刚要说话,就见有丫头端上了茶水。乐梦童忙将茶水拿起,送到柳恒同嘴边,笑道:“老爷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娇声媚意,那病美人一样的模样,甚是好看。
柳恒同笑道:“我怕烫,你先尝尝。”
乐梦童嫣然一笑,当真抿了一口,柳恒同才接过来,就着乐梦童的唇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乐梦童用帕子捂着嘴,却听见柳恒同问道:“二丫头真几天在家中可好?”
乐梦童的手一顿。
从前,柳恒同回到家里,十天半个月都懒得问柳默慎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
心下拿不定主意,便含含糊糊道:“挺好的,妾身这几天身子不好,也没怎么见女儿们。”
果然,一听说乐梦童身体不好,柳恒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半晌才道:“这等扫把星,又怎么能送到那等贵人身边?”
乐梦童更不解了,忙问:“什么贵人?”
柳恒同沉着脸,吹胡子瞪眼地说:“何嬷嬷说最近暑天热,她一人在家无聊,便和皇上说了,要叫默慎去陪她一陪。”
乐梦童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节?当下真的愣住了,不由道:“这是怎么说的?陛下……真的应了?”
柳恒同怒道:“我与陛下说了,默慎的命格不好,莫要害到嬷嬷,谁知陛下竟然说,嬷嬷从来不信这种事情,所以自然无妨。况且嬷嬷难得进宫一次,更难得对陛下求些什么,如今竟然连续进宫两次,只说这个事儿,所以陛下只能同意。”
乐梦童捏着帕子,咬着唇道:“这……既然如此,老爷要怎么做?”
柳恒同沉声道:“还能怎么做?且由着她去吧。若她真个对嬷嬷不利……”只听柳恒同的声音中,带了阴冷,道,“让她给嬷嬷陪葬就是。”
乐梦童却觉得事情似乎没这般简单。
她本是下定了决心,等到过几天生日之后,就将嫁妆的事儿说给柳恒同听,让柳恒同治柳默慎一个不孝不悌、搅乱家宅的罪名,长长久久地送到无相庵去。
一个名声如此之差的小姑娘,有再多心思,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何嬷嬷竟然如此看好柳默慎。
乐梦童隐隐觉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