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们江畔的珲春逆流而上,在名为烟集河汇入干流的地方,有朝鲜族、满族和少数汉族人的聚居点,吉林巡抚衙门在此设立柳边墙禁山站卡子和烟集佐领巡边衙门,故而名为局子街末世血魔。
局子街不大,充其量算作是一个长白山下较大的村庄,男女老幼加上官府衙门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在局子街隔着布尔哈图河的南岸,如今被本地人称为南营,因为从中俄边境冲突之后,一支人数大约有七百人的新军就驻扎在此处,修建了整齐的营房,还开垦了一小片荒地。
十一月初的长白山脚下已经是一片冰雪的世界,感觉不到多少热度的阳光下,松树、柏树、枞树、桦树、椴树......都垂着亮晶晶的冰挂,马拉雪橇或者行人在雪地上趟出的印迹,那就是道路了。道路从局子街向西可以通到鄂多里、拉发、吉林城,还有一条向南的小路通向长白山深处,却有人兵丁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白山黑水乃是大清国的发祥之地,长白山乃是满族人的圣山,即便是在移民实边的大潮中,朝廷也没有放松“山禁”。只有获得特别准许的,每年需要上供若干貂皮、人参、鹿茸的“老满人”才能进入圣山。当然,如果把守卡子的兵丁们要监守自盗,那就没办法了。
大冬天,老满人都从山里出来了,而南营的新军们却把进山的口子看得更严实了几分。
一辆马拉雪橇上载着四个人,一个裹紧了皮袍子挥舞鞭子驱赶马匹,三个穿着深灰绿色的军大衣,抖抖索索的抱着枪挤在雪橇上,互相以体温取暖,以抵挡随着雪橇行进时更加凛冽的寒风。
锦州屯垦兵团第一团第九连代理连长田老憨少尉。带着第九连的两名军士,在秋收刚过就奉命从锦州赶到烟集河的局子街,向第12旅34团四营营部报到。四营?对,就是四营!一个仅仅在旅级炮兵集群或者骑兵集群存在的番号数字,今儿就出现在作为步兵的12旅34团。
12旅辎重营的弟兄说,局子街快到了。远处,冒着青烟的屋舍和寥寥的人烟在被寒风吹了好几天的田老憨等人的眼里,是那么的亲切可爱而温暖。就在三个人伸长脖子望向局子街的时候。路旁闪出一人。举着红绿色的小旗向下一挥。马拉雪橇乖乖的停在那人面前。
“那部分的?”
“锦屯一团九连的。“
那人绿旗向南一指道:“你们来迟了,快走!”
赶马的辎重营弟兄为三位“乘客”叹了一口气,挥鞭赶马的同时嘀咕道:“奶奶的,还指望着在局子街找口热汤喝,得啦。还得走三十五里路才行,驾!”
田老憨看到绵亘的大山前有一条平坦的“大道”,大道两旁是笼罩在白雪中的莽莽山林,情知这是一条冰河,还是指着前方问:“兄弟,前面是什么地儿啊?”
“龙井!困龙的地方!这条河叫海兰河。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如果你们还能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满山的金达莱倒映在海兰河里的美景了。不过,我看悬乎,别说你们是锦州屯垦兵团的,就连老八营的那些家伙们来,也未必扛得住。从十月初到现在。已经有百多人从山里被退出来了。”
“何老六、王虎儿。”
“有!”
“咱说好了,咱三人是代表九连凶兽前锋。代表锦一团,代表整个锦州屯垦兵团第一预备旅七千弟兄!是好汉,挺下去!是孬种,马上滚蛋!”
“挺下去!”何老六和王虎同声大喊。
赶马的听了只当是笑话,自顾自摇摇头,笑一笑作罢。几乎每一趟出山带来的弟兄们都是如此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被“山貂”选中又被“请”出去,那......丢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田老憨却是当了真的,仨人乃是整个东三省垦屯兵团系统内第一批被征调到此参加集训的,哪能给垦屯兵团抹黑,让三个野战军的弟兄看不起作为预备部队的屯垦兵团呢?事实是,关外军团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是仨人需要在11月5日到达四营报到,今天是11月8日,那位交通勤务哨弟兄没有说错,论起真来,田老憨三人就已经矮了一截,失分不少。
从锦州到这里的一路上,本身就是一道考验。
一纸命令、一个指北针、限定得显然有些紧的报到日期,沿途兵站直到吉林城之后才提供的帮助.......要不是军令在身,要不是在深心里渴望着从屯垦兵转为野战军,一般人等估计半道上就打了退堂鼓,回老家的热炕上窝着去了。仨人是凭着自备的干粮和沿途人家的“施舍”才挪到吉林城,晚了三天也算是情有可原,他们也不会因为迟到三天而熄灭心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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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中,有人在赶路,有人则在天津临海河的酒楼上设宴请客。
杨格掏腰包在临海阁请客,客人乃是军用被服厂总办李鹤年及家人,陪客还是第一军军需处长,实际负责了新军全部军需的冯国璋。
尽管杨格每次见到李芷靑就有一种惊艳和莫名的躁动,可在李鹤年面前还是收敛起来,所谓主随客便嘛!李鹤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题始终在被服厂、毛纺厂和口外的皮货、羊毛生意上,绝口不提侄女儿“如日中天”的事业和“芙兰”记者在当今大清国舆论界的地位,当然,李鹤年没有忘记自己和主人的身份差异,始终表现的毕恭毕敬,带着几分“不敢高攀”的意味。
哎,那就说正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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