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着阿金的爷爷了?”秦修问。
“说到这个我就气!那小子先前还跟我信誓旦旦说闭着眼睛也能找着路,一进山就迷了路,关键是那山里居然还有熊!我们差点就被熊灭掉了,还好阿金他爷爷赶来,朝天放枪吓退了熊。”沈彻说到这里两眼放光,“我靠那是我第一见到熊啊,真的棕熊,可不是北极熊……”
秦修听沈彻越讲越玄,翻了个白眼,关北极熊什么事?
“阿金的爷爷是少数民族,背着猎枪挎着弯刀,真是我见过最帅的老头子了!我们在那里住了几天,都不想回去上学了,天天跟阿金爷爷去打猎,猎户们有时还去找蜂蜜,你知道吗,有种鸟叫向蜜鸟,猎户们学鸟叫发信号,这种鸟就会帮猎户找蜂蜜,猎户们取了蜂蜜会放一小块给带路的向蜜鸟表示感谢,然后下次就还能通力合作,有意思吧?”说到这里颇感慨地望着夜空,“山林里真是好,夜晚到处是星星,各种有趣的动物,熊啊,猞猁啊,还有那种耳朵超大,像兔子一样的蝙蝠,而且兔子也不像城里菜市场软糯的小白兔,那后腿肌肉跟袋鼠似的,超凶残!啊对了,我有天早上起床还看见木屋外有一只小鹿在瞅我,那种感觉真是美好……也难怪阿金不喜欢城市。”
秦修看着脸上挂着回忆的笑的沈彻,会心地笑了一下:“后来呢?”
“后来那片山林里被发掘出油砂,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听说好像是石油的固态替代品,反正很值钱。政府招募了好几家大的矿业公司进山开采,猎户们陆陆续续都迁走了,阿金的爷爷独自在那儿生活了几年后也去世了。我记得我初中毕业陪阿金去老家时,那里完全变了样,林子已经所剩无几,到处是那种轮胎比人还高的超大采矿车,尘土满天飞,天都是灰黄色的。”
秦修低声道:“真可惜。”
“是啊,这件事对阿金的冲击很大,他高一读完就辍学了。他爸在城里经营连锁餐馆,生意做得不错,一直希望儿子来帮他,结果那小子不但辍学,还自己背了个包离家出走了。”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当了环保志愿者。”
秦修有些吃惊,这转折似乎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他老爹觉得他不务正业,一直不认同他,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在一档电视纪录片里看到了他!”沈彻起劲道,“前几年微博上不是有一场环保接力吗,当时地方政府要在育空河流域修建水库,那里是很多野生动物和原住民的家,水库一修整片野生带就得被淹没,阿金就带着他的团队发动说服当地的居民,告诉他们保护这片生态有多么重要,他一直奔走相告了一年,在网上号召网友,政府迫于压力一次次推迟水库的修建计划,一年后这个计划终于告吹。我上庚林来考电影学院时,在旅馆的电视上无意中看到那档纪录片,”他转头看向秦修,笑得特别骄傲,“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给阿金颁发了地球卫士奖章!”
秦修微微睁大了眼。
吓到你了吧北极熊,沈彻笑了笑:“这一回他父亲是真的为他骄傲了。有钱有车有房看起来或许是很牛逼,但是这种荣誉和成就感却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这才是真牛逼。”
秦修听着,若有所思:“阿金现在在做什么?”
“那小子现在在自然保护区当管理员,我大一时寒暑假都会去他那边玩。只是现在忙起来就没时间了,下次有空我带你去啊!”
秦修淡淡地笑了一下:“好啊。”
沈彻看着他:“你父亲迟早会为你骄傲的。”
秦修看一眼目光炽热又认真的青年,会吗?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公园里的灯亮起来,在他们坐的长椅对面,是一台亮堂堂的自动贩卖机,秦修望着贩卖机橱窗背后颜色各异的易拉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心情不好就可以借酒消愁的人,但我不能喝酒,因为喝了酒就会失去理智,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有钱吗?借我几块!”沈彻忽然说。
秦修莫名其妙把皮包递给他:“干嘛?”
沈彻接过钱包二话没说起身走去贩卖机,秦修听到咔哒一声。沈彻拿着一听啤酒走回来递给他:“想喝就喝,我不怕你伤害。”
秦修看着那张熟悉的阳光笑脸,缓缓接过啤酒,沈彻在他身边坐下,弓着背转头瞧着他,一头卷毛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很生动的感觉。
秦修举了举易拉罐:“要来个兄弟般的拥抱吗?”
沈彻直起背,特热情地朝他张开双臂:“来啊来啊!我给你兄弟般的拥抱!”
秦修手环过去抱住他,双臂间立刻就被填得满当当,年轻结实的身体揽在怀里感觉特别充实,他心里笑,你怎么总是热热的,体温都不正常,真是大狗变的吧。
这是个很兄弟的拥抱,沈彻用拳头轻轻打着他的背安慰着,秦修却忽然拉下沈彻背上毛衣的领子,一口亲在脖子上。
怀里的人果然就僵直了背,脖子是敏感单,他一直都记得。这么抱了一会儿,才听见耳边小声气的声音:“……不是说兄弟般的拥抱吗?”
秦修没管他,很qín_shòu地又啃了一下。
沈彻识相地没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