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董教授这么读出来,这语句听起来有点儿别扭。
“果然是皇帝用的,还是调兵令!”唐易凝神听着,忽又猛然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董教授,莫非这是八思巴文?”
“没错!”董教授赞赏地点点头,指着正面中间类似手写体的几个文字说道:“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皇帝的亲笔签名,而后原样复刻上去的!”
“这不会是成吉思汗的调兵令吧?”毛逐大吃一惊。
唐易摇摇头,“八思巴文出现的时候,成吉思汗早就归天了。而且八思巴文是元世祖忽必烈力推的,存世时间又很短,这应该就是忽必烈的名字!”
“老方,你这个学生不简单啊。”董教授对方老说道,“我看他虽然识不了八思巴文的内容,但是来之前恐怕已经断出腰牌的年代和大致来历了。”
八思巴文,是一种蒙古新字,不是蒙文,其实是一种脱胎于古藏文字母的拼音文字。创造之人就叫八思巴,这个人是忽必烈的国师。八思巴是吐蕃高僧,后被加号大宝法王。
是不是感到有点儿耳熟?《神雕侠侣》里,金轮法王也来自吐蕃的高僧,被忽必烈引为上宾,席间还和周伯通抢过牛肉。不过,从时间上看,金轮法王要比八思巴早得多。想考究金轮法王原型的,可以找史料试试,在此不再赘述。.
“当时忽必烈让八思巴创造新文字,是因为当时蒙古人所用的文字并不是自己独创的,而是源自维吾尔人。所以,这样的文字不能很好地表达蒙古语音。”董教授介绍道。
“不过,推行八思巴文的时候,却遇到了很大阻力,除了文化传统因素,再就是因为字形太难辨识。而且忽必烈过于自大,竟然想用八思巴文拼写一切语言,这当然行不通,刚才我用汉语读的时候,你们感到别扭了吧?
“所以,即便是在元朝,八思巴文也就是用在官方文字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自娱自乐。”
“蒙元帝国本来时间就短,灭亡之后,八思巴文基本也就跟着死掉了。”董教授放腰牌,“类似的腰牌早些年我见过一块,不过含金量比这个高一些,没有皇帝的签名,但中间刻了一条龙,现在应该在博物馆里,也少有人知。”
“借助长生天的力量,你又特么捡漏了!”毛逐低低对唐易说了一声,顺道引用了腰牌上的“长生天”。
所谓的“长生天”,其实是蒙古人以“天”为永恒的最高神,名之为“长生”。长生天,蒙语叫腾格里,和腾格尔一字之差,不过腾格里是长生天,带有神意,腾格尔就是单纯的蓝天的意思。
方老拿起桌上的腰牌,“唐易啊,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这块腰牌又是哪里来的呢?”
唐易略略沉吟。方老这个人,刚正不阿,大公无私,若是他拿到这块腰牌,肯定二话不说就捐到博古馆之类的地方去了。但是唐易现在是不想捐的。
这显然不是因为钱的事儿。
一来,这块腰牌他的确很喜欢,简约不简单,隐隐透出金色,却比金子的质地硬,手感铿锵。况且还是忽必烈的调兵令,那种俯仰千年飘荡金戈铁马的感觉,是其他物件所不能带来的。
二来,调兵令这种象征,恰恰和他一步要干的大事儿有高度的精神吻合之处,这种心理感受十分强烈。
“这东西怎么说呢,算是我换来的。真正的货主是塞外人,这腰牌是他祖传的,他之前一直挂在腰上呢!割爱不容易啊!”唐易说的话模棱两可,但不算说谎。至于最后一句,看起来说的是货主,其实重在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呀!”方老笑笑,“好好收藏吧!这东西可不能为了钱就出手啊!不过你我是信得过的!”
董教授本来好似也有点儿动员捐献的意思,但是方老既然拍了“好好收藏”的板子,而且又加了一句“信得过”,他是方老请来的,本就不好喧宾夺主,便笑了笑,“小伙子后生可畏啊!”
“第三个了!”方老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第三个?”董教授有些纳闷儿。
“第三个说唐易后生可畏的老头子了,第一个是秦伯毓,第二个是我,第三个就是你喽!”方老哈哈大笑起来。
“噢!”董教授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唐易还想顺道提提关于筹建五古封灯民间古玩研究会的事儿,但是董教授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好像正好和方老有事儿要谈,唐易便提出告辞了。
方老送唐易和毛逐出门,临别时,意味深长地说,“一身好本事,可得好好用啊!”
唐易一听,干脆借坡驴吧,“方老,我最近琢磨了点儿关于古玩界的想法,您看什么时候有空,给您说道说道。”
“好啊,最近咱们交流不多,改日找个机会吧,不是古玩界的事儿吗?叫上老秦一起坐坐。”方老很痛快地应道。
告别了方老,唐易和毛逐打上了车,唐易刚要说回阁宝多,突然想起来,“对了,咱以后不用打车了,文佳的宝马停在我家小区地停车场呢!这次回来他把钥匙给我了,他还说回头给他开回燕京,这车咱先用着吧!”
“咱俩上大学一起学的驾照,终于派上用场了!我早就说你该买辆车了!”毛逐道,“直接去吧,我也过过瘾。”
“我想忙完了这段时间去燕京买,车型多,不用等,还比山州便宜。”唐易笑道。
毛逐叫道,“你这也是一举三得了,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