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昌城东北角,糜氏庄园。
门口没有想象中劲装持械的家丁护卫,也没有熠熠生辉的招牌,甚至连装样子的石狮子都没有。
若不是有熟稔的卫卒头前带路,李贤说什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简陋的院落与声名赫赫的东海糜氏联系到一处。
“咚咚咚”,沐临风敲了会儿木门,嘴里唱喏道:“府里有人吗?介亭游缴李贤登门拜访”。
门后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啥?介亭李贤?可是杀死张饶,逼退管亥的李贤?”
话音刚落,门便“吱嘎嘎”开了,门后闪出两个劲装大汉。
沐临风眼尖的很,他瞧到在十步开外地方,五六个人影若隐若现。
这才是糜氏的底蕴,外松内紧。
李贤大步前行,嘴里笑道:“如果都昌城内没有第二个李贤的话,那么你说的那个介亭李贤就是我了”。
劲装汉子闻言之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了李贤一眼,确定李贤没有口出妄言的迹象之后,他手中抱拳作揖,道:“久闻游缴大名,如雷贯耳,正巧,我家九爷在此,不知游缴有何指教?”
李贤笑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是想与你家管事闲谈一二罢了”。
那汉子机灵的很,听话音,李贤好像并不想多说什么,他也就识相的没有多问,只是头前引路,把李贤一行人带到了客房。
刚在客房坐下没多久,李贤便听到一阵熟稔的笑声。
“哈哈,李游缴可是北海郡的大英雄呀,今儿个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李贤抬头一瞧,厅外出现的这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自己在即墨城的老相识糜老九吗?
这家伙怎么也到了都昌?
既然是熟识,那些寒暄客套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清退了厅内的闲杂人等,李贤单刀直入,道:“我想借些海船使唤,不知道九哥可否帮衬一二?”
糜老九颇为讶异:“你要海船干嘛?嗯,就凭你我之间的关系,借个三五条海船的话,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贤没有隐瞒,道:“我要运人,船自然是多多益善”。
糜老九眯缝着眼睛,隐晦地眨了眨,道:“怎么?贤弟这是做起了大买卖?”
大买卖指的自然是走私人口的生意,无论在什么年月,贩卖丁口的买卖都是有赚无赔的。
糜老九还以为李贤从黄巾贼手中抢到了什么“好货色”,要急着出手,所以才有这一问。
哪知道李贤一语双关,竟然真的应诺起来:“是呀,大买卖!”
糜老九倾着脖子,低声说道:“多少人?要是人太多,我可得向三公子禀告,要知道我们糜氏是从来不做这项买卖”。
李贤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说道:“人数起码在两万开外,嗯,向三公子通禀是份内事。”
“啥?两万?你不是在说笑吧?”糜老九一惊而起,脸色再也没有刚才那种云淡风轻的神色。
不管是谁,要想把两万人不动声色地运走,这都几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李贤这么大张旗鼓地“做买卖”就不怕东窗事发?
想到这里,糜老九又疾声问道:“这么大的买卖,你一个人吃的下吗?”
李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道:“我李三郎什么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情了?”
糜老九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介亭的时候,身无长物的李贤能够在一个月之内凑出一万斤的精盐,这便说明他有大本领。
后来又听说此子一路过关斩将,杀伤数万贼寇,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便是做上这么一笔“大买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前途光明的李贤为何要铤而走险,沾染这等生意?
要知道,在糜老九的印象中,但凡与人贩子勾连到一处的人,即便他腰缠万贯,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贤弟,你可要三思呀”,糜老九生怕李贤误入歧途,决意劝阻。
哪知道李贤早有决断,“我意已决,九哥放心,这也是一件于糜氏大有裨益的事情”。
“喔?此话怎讲?”糜老九在即墨城熬了十多年,一直没有长进,直到他遇见李贤之后,糜三公子似乎对他便高看一眼。
若不然,都昌城的差事说什么也不会落到糜老九的头上。
对于自己的斤两,糜老九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给的,而三公子对李贤似乎多有照顾。
两者之间的关系,让糜老九恪守本分,对李贤不敢有半点怠慢。
换而言之,李贤似乎是糜老九的福星,每一次只要与他有关系,糜老九或多或少都能赚取不小的好处。
因而,此番听到李贤所言,糜老九颇为心动。
若是真的对糜氏有利,糜老九还真想搏一把。
之前在介亭的时候,没有靠山的糜老九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可自打被三公子赏识过后,糜老九逐渐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要是能够好生表现一把,倒也不枉三公子提拔一回!
在糜老九殷切的目光中,李贤不急不躁,表情淡然地说道:“只要糜氏出船,我可以说服孔北海把盐货专营权交给你们”。
“什么?此事当真?”糜老九真的惊讶了。
“那还有假?”
“如果是这样的话,十日之内,糜氏有能力凑出这么多的大船”
李贤松了口气,他摸出怀中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