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默然不语,但那黑瘦老汉似乎颇为不忿,嘴里倒有几分为那军汉正名的意思:“这位公子,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这也不怕,只要被那臂缠红布的好汉发现了,赔了钱财之后,立马扭走!”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李贤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这自卖自夸的话语让亲卫肚里一抽,差点来个血管梗赛,没法子,谁让他们家将军如此的…。腹黑呢。
没曾想,听到李贤“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到了这涿郡城。那李使君降税减租,可不就是个武判官么,我看呐,他老人家还是个财神爷!”
一传十十传百,李贤的年龄身段传到这钦州百姓的口中,早变了几变,虽不是青面獠牙,身高八丈,可也是面宽耳厚,福相深重、心胸宽广的人物!
听到李贤夸赞“武判官”,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张辽的脚下。
张辽也是好心,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不大的酒肆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五张茶桌,许是天气过冷的缘故,过往的客商总会到此处歇脚暖身,因而,那桌子边上总是坐满了客人,这客满人多的情景可把酒肆老板乐翻了天,执壶添酒的功夫,他一晃脑袋,探寻的目光在李贤脸上上打了个圈儿,满脑子问号的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了身子,看那他笑脸迎客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八卦”心理?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李贤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李贤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短发少年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的李贤一乐,依稀记得他前世第一次做家教时,口袋里的那六百块票子,自己可不就是数了又数?清咳了一声,李贤又转移话题道:“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公子,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李贤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李贤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公子爷,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李贤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涿郡城,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青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李使君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