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贤的根基还在介亭,他不想跟县令之间生出隔阂,而且,李贤调任夷安的时候,正是县令力排众议,才让赵亮当上了游缴的职务,这份人情,于情于理都应该还上。
礼迎出‘门’,也算是李贤表面姿态的一种方式。
甫一见面,介亭县令便施礼拜道:“下官见过李长史”。
李贤急忙搀起对方,嘴里道:“哎呀呀,使君折煞我了,若是不嫌,直呼我表字就可以了,来来来,屋里详谈”。
介亭县令隐晦地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怕李贤翻脸不认人,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李贤虽然官升的快,可脾气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从前那副随‘性’的样子。
其实,如果认真算起来,李贤担任介亭游缴的时候只不过是介亭县令麾下的一名佐官,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李贤竟然青云直上,成为北海国仅次于孔融麾下的人物。
若是心‘胸’狭窄的人物,说不定会对李贤心生嫉恨,可介亭县令却不是这样。
年轻的李贤能够官至郡国长史,虽说羡煞旁人,可他却有足够的实力。
张饶、管亥、卞南、卞喜、夏侯渊,败在李贤麾下的这些人物,哪一个都非等闲角‘色’。
李贤能够将这些家伙击败,甚至斩杀当场,这便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
事实证明,介亭县令的眼光独到,刚开始,李贤升任夷安县尉的时候,他便大胆下赌,将游缴的‘肥’缺‘交’给了李贤的好兄弟赵亮。
现在,李贤平步青云,介亭县令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分宾主落座之后,介亭县令笑道:“维中大破徐州兵马,实在是为我北海国出了一口恶气,我出城之前,城内的不少百姓正在放鞭炮庆祝大捷”。
李贤将信将疑,“竟有此事?”
“那是自然,维中还不知道,之前,徐州陶谦虽然与孔北海有旧,可每一年,我们都要从府库中调拨大量的粮秣运送到徐州去”
李贤大为讶异,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北海国内并不是歌舞升平,有的地方百姓依旧贫苦,孔融这种调拨府库,接济徐州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虚伪。
“维中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徐州军力强盛,而之前我北海国内军力微薄,这粮秣,说穿了就是保护费,若是我北海国陷入困境,陶谦须得派兵过来援助”
李贤恍然大悟,可片刻间,他不禁犹疑道:“不对吧?为何之前都昌城被管亥围困的时候,没见到徐州的一兵一卒?”
介亭县令放低声音,嘴里道:“这也正是孔国相大为恼怒的地方,去年的粮秣我北海国早已经如数‘交’接了,可事到临头,陶谦却畏惧管亥,不曾派出一兵一卒,自此以后,孔国相就起了自力更生的主意”。
李贤这才明白,怪不得陶应会率军叩边,感情对方是来催要保护费的。
只不过,孔融厌恶陶谦拿粮不办事儿,所以才迟迟不肯就范,等到李贤麾下的东莱军大胜凯旋,孔融就更不打算白送粮秣了。
连夏侯渊的两万曹军都击败了,区区两万名徐州兵又算得了什么?
孔融赌中了,声望如日中天。
李贤在厅堂内却又浮现出新的疑问:“陶谦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陶谦试探出了我北海国的实力,也确定,东莱军不可小觑!”
这马屁拍的可谓恰到好处,李贤不禁心头暗爽,他笑道:“这次回转介亭,我打算征召一些军卒,不知可否?”
东莱军的待遇之厚,天下少有,介亭县令明白,李贤真要是把招募兵员的告示张贴出去,介亭青壮肯定会为之疯狂。
如果李贤仅仅是个夷安县令也就罢了,介亭县令大有拒绝的理由,可现在,李贤顶着郡国长史的头衔,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否决了。
“维中为郡国长史,当然可以在介亭招募兵勇,只是不知道,维中打算招募多少兵马?”
“一千五百人”
介亭县令松了口气,一千五百人对于介亭来说并不算伤筋动骨,他当即情真意切地笑了起来:“如果需要帮忙,维中尽管开口”。
“那便多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
李贤笑了起来。
又闲谈了一番过后,县令告辞而去,临行之前,他留下了一副宝甲。
赵云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宝甲价值连城,他叹道:“只是这甲胄便可以养活一千兵马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介亭县令想从李贤这里得到什么呢?
李贤并没有把宝甲退回去,这种保命的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送走介亭令之后,李贤在庄园内转悠了起来。
阔别许久,庄园内的一切李贤都觉得分外亲切。
酿酒的场地、存储鱼干、粮秣的府库、收盐货的木棚,在堡内转了一圈儿,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些匠工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他们见到李贤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叩伏在地。
当年,若不是李贤大发慈悲,这些匠工说不定早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兵荒马‘乱’的年月,找到一分安稳踏实的工作可不容易。
李贤尝了一口高粱酒,味道甘醇依旧,他击掌赞道:“好酒,几位师傅的技艺愈发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