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海盗,帆船必须得参与战斗,时常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破损,敲敲打打是难免的事,而且多半得由他们自己动手,因此锯子和铁锤新生号上都有。
然而,他们目前驾驶的并不是新生号。
安吉丽娜一大早就晃醒了还在晨曦的微光中酣睡的弗雷德和埃里克,这两兄弟在米帝利尼的庆典预热中喝得醉醺醺的,浑身酒气,睡得很沉。
但安吉丽娜·马丁内斯从来都是个擅长给人找麻烦的船长,他们依然在女船长的暴力之下被叫醒了。
等埃里克和弗雷德从米帝利尼的铁匠手上买回安吉丽娜需要的东西,天已经大亮。
“我们早该这么做了!这才符合我们的风格。”安吉丽娜抱着胸说,“该死,谁要和什么红胡子玩文字游戏?给我砸!”
弗雷德双手握着沉重地锤头犹豫不决。
“……船长,你看起来好像……好像一个邪恶的强盗。”弗雷德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吉丽娜,支吾地说。
安吉丽娜额角的青筋一颤,她大步走过去,一拳砸在弗雷德的背上,险些让这个比不上他哥哥强壮的水手连着铁锤一起砸摔在甲板上。
“别说废话!白痴!我们本来就是邪恶的海盗!”
弗雷德表情挣扎地考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安吉丽娜说得没错。他晃晃悠悠地举起铁锤,继而又放下。
“船长……我们还是用锯子锯开吧,万一把里面的宝藏也弄坏就不好了。”
“拿不起锤子就直说,别乱找借口,弗雷德。”
“……是,船长。”
负责锯子的埃里克笑着对弗雷德摇摇头,然后才上前一步,代替他站到红胡子家找到的那个铁盒前面。
铁盒比想象中还要坚硬,埃里克很快就锯得满头大汗,于是弗雷德接替他,然后弗雷德也没能独立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最后安吉丽娜看不下去了,她和尤利塞斯一起加入轮流锯盒子的队伍之中。巴塞洛缪·罗伯茨先生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四个人一起暴力破坏铁盒的画面。
“……你们真是太不优雅了,我们应该更多地利用智慧,而不是武力,这才是人类之所以发展至今的原因。我敢说红胡子船长能在阿尔及尔建国,也绝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军队之下,肯定多半是对他才智和人格魅力的信仰。”
黑色准男爵先生这般冠冕堂皇地说着,一撩袖子加入了锯铁盒的行列。
三个小时后,安吉丽娜不得不庆幸最初放弃用铁锤砸开的计划。
“船长,这是什么?”弗雷德擦着额头上将头发浸得透湿的汗水,问道。
安吉丽娜捧起那个表面凹凸不平、劣质、粗糙到了一定程度的容器,实在为他们费尽体力的三个小时感到不值。
“是个陶罐,幸好没有用砸的……否则它肯定已经成了碎片。”尤利塞斯说,他也因为劳动而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区起一条腿坐在地上,“难怪会这么沉,原来里面是这种东西。”
弗雷德咂了咂舌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值钱吗?”
这才是海盗唯一真正关心的问题——钱。
付出的所有风险、体力,最终只有获得的金钱才有衡量和肯定的权力。
费雷德等到的是短暂的死寂,许久都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不。”尤利塞斯嘴唇一动,吐出一个简单明了而冰冷绝望的答案。
“这个东西恐怕还不如我们锯开的那个铁皮盒子值钱。”安吉丽娜觉得巴塞洛缪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发白,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可声音却特别地沉,“如果我们将那个铁盒标上红胡子的标签卖给淘金者的话,恐怕能获得一大笔金子,可是现在……”
他的话停顿了整整十几秒,接着语气一转:“不过我们不用就此灰心,那一行字写得是需要‘开启下一扇门的钥匙’不是吗?没准儿这个罐子就是一把钥匙……虽然我实在想象不出怎样的锁孔才能和他配套。来吧,事不宜迟,尤利塞斯,动动你那个可怕的大脑替我们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西班牙海军应该已经发现他们被我们耍了,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我们呢,而现在红胡子的藏宝图已经用完了……该怎么办呢?”
安吉丽娜觉得巴塞洛缪·罗伯茨显得很急躁,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连他头顶的羽毛都不安地抖动着。
也对,探险无疾而终的事情太多了,黑色准男爵先生一定不会希望在付出这么多以后,只得到一个一文不值的陶罐。
但说到怎么办……
安吉丽娜和尤利塞斯在巴塞洛缪的背后不动声色地对视一样,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这件事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而一无所获还是大获成功,都将在下一站得到结果。
“……罐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安吉丽娜刚走了两步,想要按住巴塞洛缪·罗伯茨的肩膀,却感觉到一丝异样,她把手伸进陶罐的口中,摸出一朵干花。
安吉丽娜看清这是什么的时候,不由一愣。
依然是一朵白玫瑰,只不过是被剪掉了所有茎叶,只剩下骨朵的白玫瑰。它显然在罐子里待了过长的时间,花瓣已经由于确实水分而发蔫干瘪,不复过去的娇艳,反而十分颓败。
除了一无所知的弗雷德和埃里克,所有人的视线此时不约而同地落在这朵干花上,很久没有人做声。
安吉丽娜知道他们此时一定和自己一样,想到了在人鱼岛上被罗伯茨船长捡到的那朵白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