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在海洋上的知识确实不止是充门面而已,他很快确定下来新生号所处的具体位置,并将他们下一个靠岸休息的地点确定下来——开曼群岛。
安吉丽娜完全赞成他的计划,尽管从安妮·波尼的船损伤的程度来看,她短时间内绝对追不上他们,但新生号的确需要一个短暂的休整,以有个喘息的时间,从受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安妮·波尼的劫持多少干扰了新生号的行程。
安吉丽娜准备一路往东去欧洲,安妮却硬是将他们拖回加勒比海的西边儿,也让同样海盗聚集的开曼群岛成为目前的最佳避风港。
等安吉丽娜、尤利塞斯、索尔、埃里克和弗雷德五个人轮流值班,操纵着残破不堪的新生号靠岸,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安吉丽娜的上下眼皮一直打架,恨不得时刻贴在一起。
安全停泊后,她索性在船长室里睡了半天,直到空气最闷热的下午两点才起床。等她伸着懒腰,带着大难不死后的轻松和慵懒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发现她的四个船员都东倒西歪的甲板上……
安吉丽娜立即迈开大步过去,十分公平地一人一脚踹醒了他们。
“……太令我失望了,亲爱的,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个早安吻呢。”尤利塞斯慢悠悠地坐起来,拨了拨昨晚被海水泡过凝着盐结成一束束的头发,镇定懒散的模样不禁让安吉丽娜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
不过,最可怕的是他浑身褴褛、狼狈不堪,却仍然保持着那股奇特的英俊。
安吉丽娜漫不经心地白他一眼。
“寂寞的话,你可以自己给自己一个早安吻。”
“真无情啊。”尤利塞斯笑道,“昨晚我可是为你忙活了一整晚,才刚刚合上眼睛不到四个小时。”
安吉丽娜没再接话,她俯视着在地上扭动着不愿意起来的埃里克和弗雷德兄弟,在他们身上补上一人一脚。
索尔在一旁沉默地揉眼睛。
安吉丽娜用眼角的余光多看了他一会儿,从索尔昨晚的表现来推断,他好像对一些事有了新的看法,并且产生迷茫。
她决定,多给他一点时间。
“我们依然需要人手。”安吉丽娜说,“就凭五个人,我们不可能抵达地中海的。”
弗雷德身体一抖,畏惧地道:“……还要招人吗?像上次一样?”
他显然被约翰·克拉姆的计策吓怕了。
“不。”
马丁内斯船长的招人方法连续两次都出现纰漏,安吉丽娜实在没有办法从很深的层面来解释,但即使是她也不由得不想再尝试第三次。她心里早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太过中规中矩。安吉丽娜道:“我们用最传统的方法……”
安吉丽娜所指的方法,是指去酒馆招人。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地点、什么背景下,酒气重的地方总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所笼罩,即使是合法经营。它们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谁也不知道混在正人君子中的家伙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过去。
开曼群岛的海盗没有在被誉为海盗首都的西班牙皇家港那么嚣张。虽然大部分时候仅仅是摆设,可这个地方毕竟是有“法律”的,安吉丽娜没法嚣张地四处散布招募的传单,能做的只有通过中介人联络那些有意到波浪中“干一番不同寻常的事业”的水手。而这个中介,就是酒馆。
安吉丽娜简单地描述了一遍她的打算,将目光重新放在她的船员身上。
“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是我,亲爱的。你说过会让我永远陪着你的。”尤利塞斯迅速接口,他最近说话总是带着让人肉麻到牙酸的腔调。
安吉丽娜扫了扫索尔,金发男孩并没有开腔的打算,他只是低着头盯着甲板上的木屑。
“那么就是你了,尤利塞斯。”安吉丽娜点头道。
安吉丽娜从十二岁起就不停地和酒馆打交道,有时候是去替老杰克或别的什么人买酒,有时候是去把喝得酩酊大醉忘记出航的海盗们拽回来。总之,她对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一点儿都不陌生。
安吉丽娜走在前面,一进门就皱了皱眉头——过于浓郁的酒气多少让她有轻微的不适。
她想要尽量缩短呼吸这种满是酒精的空气的时间,于是双目平视,直奔柜台。
“我需要二十个水手,不怕苦,能远航,接受分成制,最好信誉良好。”安吉丽娜干脆地将三枚金币往柜台上一丢。
安吉丽娜表现得很豪爽利落,实际上她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新生号本来就没有什么钱,只余下当初剩下的一点儿。幸好弗雷德和埃里克除了吃饱以外,对工资并没有很多需求。
不过,如果酒店老板认为她是个出手阔绰的大海盗,那么介绍给她能力出色的水手的可能性就更高,对她口中“分成制”的预期评价也会看涨。
要知道安吉丽娜的行为是最正宗的空手套白狼,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子儿却要弄到二十个水手,她大概是世界上最黑心的海盗头子之一了。
这无疑需要十分会“装”,为此她出门前特意洗了头并换了身体面的着装,和尤利塞斯商量商量了大致的步骤。
安吉丽娜自己都不是很有自信,她已经做好了这家不行换一家继续尝试的准备。
正在用一块脏抹布擦着杯子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迟钝抬起头,半耷拉着眼皮的灰色眼睛上下打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