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后,才发现屋里的几个丫头都瞪大眼睛看向自己,她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扭头对石纹说:“这两吊钱你拿去分给外面的丫头和婆子,院子里的粗活重活长年都是她们在干,也着实辛苦了纨绔养成系统!这钱就让她们买点好吃的,打打牙祭吧!”
李府的一等大丫鬟,月例一两,一年四季各两套衣服,冬日另发两件普通动物毛大袄;二等则月例五百钱,一年四季各两套衣服,冬日另发两件夹棉袄;三等的和婆子都是每月三百钱,一年四季各一套衣服,冬日另发两件夹棉背心;粗使的小丫头只一百钱,一年四季各一套衣服,冬日另发一件夹棉背心。
因此这两串钱看着不多,但每人至少能得二百个铜板子,也算比较丰厚的了!
石纹惊讶地接过钱,看着她欲言又止。
爱羊自知她想说什么,摆手制止她说下去,便又对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画菊说:“我听说你是孤身在府里的,认了全哥儿院子里的石妈妈为养娘,是也不是?”
画菊一凛,忙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回姑娘的话,是!当初奴婢进府时认的干娘!”
“起来!”爱羊笑着:“我只是刚想起来,白问问罢了!”
说完竟不再理她,径直扭头对石绣说:“你爹是府里的买办,也是个能干的,我亦央他帮我做点事可好?”
石绣忙低头回答:“姑娘有事请说!”
爱羊很满意她的态度,故意没看见一旁石纹着急的神色,拿出两锭银锞子说:“这两锭你拿去,让你爹去外面换些零散银子和几吊钱,咱们以后用着也方便!”她笑看了石绣一眼:“以前我的月银是托别人给换的,但总是……希望你爹莫让我失望才好!”
石绣忙道:“姑娘请放心,一分银子都不敢贪了您的!”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这不明摆着说府里的下人们变着法克扣五姑娘的月银嘛!
她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爱羊,爱羊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只是笑着便将银子递给她:“你做事我自然放心!”
石绣狠狠瞪了她一眼,石纹吐着舌头忙接过来:“姑娘放心,待会儿奴婢就去办,明日定给您办好化神戒!”
爱羊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
安排好这几件事后,爱羊才命传饭!饭菜很简单,一小碗凉了的小米粥、两个凉菜和一小碟咸菜并两个白面馒头。
因为饿了,爱羊吃的很香甜,并不知四个丫头在旁看着心酸:五姑娘的伙食还没有她们做丫头的好!只因大太太说了,五姑娘身体弱,胃不易消化,那些大鱼大肉等一并荤菜皆不许送,这才成了惯例!渐渐发展到现在,菜不仅少见油腥,就是连热的也不常见了,这样下去胃怎么会受得了!
石绣近来是越来越拿五姑娘当自己人了,拧了拧眉,便准备冲出去和厨房的人讨个说法。
爱羊头都没抬:“站住!不许去!”这有什么,自己曾经还吃过牢房里的馊饭呢,这些虽是凉的,但味道还好,又是白面,真真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了,有什么好抱屈的!
“姑娘!”石绣不满地叫着。
“石纹带她下去,看着她不许她闹!”爱羊冷声说完,便又开始喝粥。
石纹硬是将石绣拽了出去!
爱羊慢条斯理地吃饱后,才漱了口,起身往自己的小绣房走去。
她做针线一向是不许人陪的,因此画梅便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只画菊一个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神情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说是绣房,其实只是从耳房用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只因是向着阳的,便做了绣房。爱羊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上,便拿起绣架棚子认真地绣着一朵吐蕊盛开的荷花,那荷花已绣了大半,针脚细密精致,并不像十三岁的女孩能绣出来的!
爱羊前世的欧阳仁珊,是最烦针线的,都十五六了一年也不见得能拿一回针线,记得在及笄那年的端午,因家里女孩们都给父亲兄长送了带有蜈蚣、蝎子等物的绣品,她被哥哥嘲笑了一通,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绣出成品出来,结果果真绣了几个荷包,送给父亲的是一只歪歪扭扭的蜈蚣、看着很像多了许多脚的蛇,哥哥的则是一只丑丑的蝎子,他的荷包上是一对像泥鳅的小青蛇!
记得当时他们收到的时候都很高兴,但现在想来那种高兴也不过是在看小丑戏耍一般,亏自己得意了好久!
那个时候真是傻啊!
一滴泪自爱羊的眼角滑落!
她狠吸了一下鼻子,不许哭,李爱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现在自己继承了本尊的绣技,绣工精致,再不像之前那样四不像!对于不顺、不公和侮辱已不再抱怨,而是用有限的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细听则是刚得了赏钱的丫头和婆子们的欢声笑语,爱羊嘴角噙着一丝笑,如果自己的生活也像她们那样简单该多好,会为一件小事而开怀大笑,会因主子赏几个铜钱就满足!
“姑娘!”石纹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爱羊扭头看她,初夏的阳光照在她的笑颜上,脸颊绯红,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娇俏可人!
石纹不禁看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说:“噢,是是她们想过来给姑娘磕个头,谢谢姑娘的赏钱!”
“不用!”爱羊笑着:“你去告诉她们,钱不多,还望她们多担待!以后用心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