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羊在马车快要到明南王府的时候又迟疑起来。
“世子爷也不知愿不愿意见我?”她看向阿十,上次君易清让她出去的事阿十在外肯定听到了。
阿十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姑娘,爷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了!”
爱羊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咬着唇,轻声说道:“我摸不透他,总是惹他厌烦!”
阿十轻耸肩膀:“谁不是呢?”她推了一下爱羊:“姑娘,快点!”
有她在,爱羊一行人根本不用再另行通报,直接从侧门进了王府,去了君易清的院子。
但是,几乎是在看到君易清的那一刹那,爱羊就后悔主动过来了。
刚刚阿十说的“最想见你”的人此刻正欲背影酷似沐婉的一个素衣女子亲密地交谈,从爱羊的角度望过去,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的脸庞挨得很近,各自的目光正无限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爱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
君易清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这么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沐婉的脸仿佛会发光一样,光彩夺目,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君易清亲昵地抚了抚对方的脸颊,表情温柔,好像要滴出水来。
爱羊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向下迅即地坠去,坠到地上,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她的胃产生一种可怕的痉挛。
阿十仿佛也很吃惊在王府的后院看到沐婉,她轻咳一声,惊动了那里两个含情脉脉相望的人。
君易清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扭头朝爱羊望过来。
毫无疑问,他此刻看起来要比平常柔情多了,更显俊朗。
爱羊安静地站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她远去了。她没有微笑,只恭敬地施了一礼:“既然世子爷有客人在旁,那臣女就告退了!”
很奇怪。她的声音也如平常那样沉静,就好像她此刻的内心也非常平静一般。
君易清幽黑的双眸闪了闪。
阿十显然也明白了什么。她力度很大地在爱羊胳膊上拧了一下。
即使全身处在一种奇怪的恍惚的麻木之中,爱羊也疼得龇牙咧嘴,不满地瞪了阿十一眼。
金珠也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很显然,她的两个丫头都不同意她这种不战而退的态度。
沐婉脸上的笑容高高扬起:“是李五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就仿佛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爱羊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尖刻的感觉,但她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惭。
她回以一笑:“原不知沐婉姑娘也在这里,是我打搅两位了,这就告辞!”
她摸摸自己被掐疼的手臂——她可以肯定那里明早肯定起会淤青。转身欲走。
君易清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却甚是冰冷:“我这明南王府李五姑娘可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他仍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爱羊转过身来,没有看他。直视着地面:“很抱歉打扰了您,臣女这就离开!”
虽说着抱歉,但她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悔意。
君易清一声冷笑。
阿十在一旁忙朗声禀告道:“启禀世子爷,刚五姑娘一听说您要带兵上战场便即刻奔了过来!”
虽然爱羊此刻心里仍有着被背叛的怒火燃烧,但她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又暗暗瞪了一眼阿十。
阿十得意吐了个舌头——这对于体型粗犷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赏目悦心的动作。
君易清神情依然很淡。随意说道:“是吗?”
爱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尤其是在沐婉面前,一种难以描述的难堪迅即蔓延了全身。
阿十也有些不满,低声道:“这几日五姑娘没怎么睡好呢,一直在为您担忧!”
爱羊恨不得过去捂住她的嘴。这话若是金珠、画菊她们说出来,她保准生气,但却是阿十,她不想把自己的怒火发向她。
君易清细细审视着爱羊的眼睛,那里果然有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
爱羊难堪地低下头去。但是此时若再说走就显得矫情了!
沐婉轻笑:“五姑娘真的是关心世子爷您呢!”
君易清微笑。
沐婉很知趣,主动说:“那我就先去了!”
君易清点头,声音柔和:“有空了我再让人去叫你过来散散心!”
除了前世的欧阳仁姗,爱羊从没有看到过他如此温柔耐心的表情,就是他们二人相处最愉快的时候也没有过。
一种她不愿意承认的酸楚在心底缓缓翻滚着。
向爱羊到道别过后,沐婉的身影轻快地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君易清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才像想起爱羊一行人似的,微带着不耐烦,转过头来:“那么,你来做什么?”
爱羊的眼波动了动。
“回世子爷的话,没有什么要事!”她的态度恭谨起来,但又非常陌生,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高高的屏障架在二人中间一样。
君易清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爱羊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近似谦卑的敬语与他说过话了。
金珠知道姑娘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安地望了一眼阿十,期望她能想出办法来解决面前的困境。
君易清冷冷注视着她,好半晌,直到松烟急匆匆地赶来禀告说:“爷,王爷刚派了人来请!”
他这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阿十小心翼翼地对爱羊说道:“大太阳底下的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