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渐渐喧闹,好在天气恶劣,街道上行人寥寥,马车勉强行的通。
老者停下车,道:“二爷。到了。”
中年人起身,笑道:“请吧。”当先撩了车帘下车。
他方一站稳,便听那边酒楼的屋檐下有人道:“二叔,我还以为下雨了您得明天才到,一路可好?”
说话间那人走过来,撑起油伞遮住了中年人的头顶。
中年人嗔怪地瞪了老者一眼,道:“肯定是这厮又通风报信。”
撑伞这人三十左右年纪,闻言笑道:“是啊,二叔您别怪他,我都有大半年没见着您了。听说您游完东海回来,特意来找您喝两杯……”他话音蓦地止住,眼望中年人身后。神情有些古怪。
中年人循他目光望去,见是上官璇、秦雪兰先后下车来,没有多想,道:“路上遇到的,便顺路载一程。”
撑伞那人目光闪动。神态已恢复自如,道:“这样巧,上官姑娘。”
还真是巧,上官璇下车第一眼便觉得这人眼熟,再听他说话,蓦地认了出来。这撑伞之人乃是前年冬天在南花镇外桥头遇到过的那只“肥羊”。
说起来她还欠着这人一个巨大的人情,当时若不是他破解了齐云飞所出难题,上官璇也不会那么顺利便得以进入南花坳。从而改变了命运。
两年不见,上官璇几乎淡忘了这位神秘公子和他的那瓶“雪澜”,但显然此人记性颇佳,而且对当年的偶遇已做了一番调查,不然不会脱口而出那声“上官姑娘”。
中年人大为意外。道:“怎么你与她认识?”
“肥羊”笑笑,道:“是啊。两年前我路过开封,恰好铁逍遥带了上官姑娘去南花坳求医,便这样认识了。呵呵,上官姑娘很幸运,那么重的伤,如今已然大好了。”
中年人饶有兴味地打量上官璇,道:“大家进去坐下慢慢聊吧。”
秦雪兰笑容渐敛,望着叔侄二人的目光有些警惕,向中年人微微躬身,道:“难得您与家人相会,我们便不打扰了。”拉了拉上官璇。
这种敏感的时候,上官璇竟然遇见知道底细的江湖人,实是吉凶难料,秦雪兰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贪图马车的舒适。
上官璇郁郁地想:“我这名声,杀师,惑友,华山派、慕楚帮、神鹰帮只要沾了我个个鸡飞狗跳,还是让人家背后议论吧,何必当面尴尬。”点了点头,亦道:“我和姐姐实在乏了,衣裳还半湿着,这便去那边客栈投店休息,等明日一早再来致谢。”
中年人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客气,向“肥羊”哼了一声,道:“吃酒便吃酒,你若提什么叫我回家的话,立刻走人。”
“肥羊”扶了他手肘,苦笑道:“随您高兴还不成?”回头望了上官璇一眼。
第二日上官璇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果然天蒙蒙亮便有人轻轻扣门。
上官璇打开门,见“肥羊”负手站在门口。
“肥羊”非常客气,见到上官璇拱了拱手,语带歉意:“这么早便打扰姑娘,实是……二叔动身的早,我要随他一起离开此地。”
上官璇连忙请他进屋,道:“公子万勿客气,说起来您才是对我有大恩……”
“肥羊”温和一笑,道:“只是碰巧了。”他迟疑了一下,方道:“在南花坳时,我交给铁兄一样东西,不知他有没有……”
上官璇心道:“他若找到铁大哥,铁大哥知之不详,反而说不清楚,可他偏偏遇见的是我。”
她点了点头,神情郑重,道:“这事我知道,那样东西已经神医检验,乃是一种名为‘雪澜’的巨毒,被‘雪澜’毒死的人死状很难引起他人注意,这毒有种古怪的特征,若是见光透气,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淡如白水,不再有毒。你那东西便是这样。”
还有些话上官璇留在了心里,当日她看过《无疾神篇》,才明白先生齐云啸为何临死前还对此物念念不忘,疑虑重重,原来这“雪澜”本是当年沈无疾炼药时无意生成,了解它怪异的毒性后,沈无疾便意识到不妥,从此后再未配制,便连《无疾神篇》中也未记载它的配方。那么这仅有的一点儿毒药又怎么会流落到此人手中呢?
“肥羊”脸上顿失血色,呆了一呆,那样举止优雅的一个人竟然忘了告辞,径直向外边走去。
上官璇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脚步,突然想起他弹的那首《绿衣》,心中同情,不由张口将他叫住:“公子……”
那“肥羊”回过头来,看神情还有些茫然,上官璇不知他底细,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
那人却定了定神,深施一礼,道:“多谢姑娘相告,不然这么多年了在下还要继续蒙在鼓里。”
那人顿了一顿,又道:“险些忘记了,昨晚刚得到的消息,昨日一早铁逍遥闯进‘神鹰帮’凶案发生之地,重伤了三名官府中人,留下血书,自认‘神鹰帮’血案乃是其所为。”
上官璇脑袋里轰然巨响,目瞪口呆,道:“他……明明不是他,那‘寒山剑客’唐枫……”
“肥羊”已恢复自如,冲她了然地点点头,道:“铁逍遥留书不足两个时辰,唐枫便在关押之地暴毙。慕楚帮的动作非常之快。”
上官璇脑筋明显跟不上,怔怔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肥羊”望着她默然半晌,方道:“官府已画影图形,悬赏捉拿铁逍遥。我还听说,江湖各大势力除了慕楚帮,差不多都参与了追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