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生,上官璇突觉丹田之内所有的内息不受控制地涌向了心口的伤处。
这团内息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避开创口,轻轻将它包裹住,接下来竟似要去试着延续她被刺中的心脉。
上官璇瞧不见,但感觉得到,此时涌出的鲜血隐隐地有了止住之势。
“凤纹功”,这莫名学来的内功心法竟成了上官璇此时唯一的活命依仗。
“冷……”上官璇失血太多,弥留之际只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惨白的唇哆嗦着似是努力要说出这个字来,接着她便感觉有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怀抱很陌生,有些温暖,一只手贴在她的背心上,向她体内开始输送内力。
“上官!这是怎么了?坚持住,上官姑娘!”
这个怀抱,不是凤三娘的,这个声音……也不是,是谁?凤三娘呢?她渐渐迷糊起来,费力地想着。
那人见情势危急,不遗余力地将内力送往上官璇体内。
那剑入体太深,离心又近,他没敢去动,只封住了创口周围几处穴道,担忧地抱着上官璇轻若无物的身体,焦急地道:“上官,醒醒啊,我该如何施救?”
那人的内力极为怪异,竟似生命精元所化,极为轻易便流入了上官璇丹田,与她先前涌向伤处的丹田之力融为一处。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似是颇为痛苦,却不计后果地猛然加大了输送。
上官璇眼前终于清晰起来,她看到了,抱着她的这人竟是赵海寻。
赵海寻也发觉她这会儿大有好转,不敢放松,仍将内力源源不断送到她体内。急道:“能不能说话?怎么救你?”
上官璇心中酸涩,目光柔和,露出一丝苦笑,张了张嘴,强撑着道:“我……要见铁……大哥。”
“谁?”赵海寻没有听清。
上官璇这才想起,他不知道铁逍遥已乔装改扮来了连家,只得喘了几口气,又道:“见……义父连……”
这回赵海寻听明白了,忙道:“我知道了,见你义父连昭。”他突然想起连家堪比仙药的“大华阳丹”。领会错了上官璇的意思,不敢停留,抱着她便向阁外奔去。
上官璇强提着这口气。又问:“凤……三娘?”
赵海寻不知道去哪里找连昭,出了阁便急忙往人声喧闹的地方去,口中道:“已经被我一剑杀了。那不是你的人么?怎么向你动手?”他只希望说些话能吸引住上官璇的注意,并没有指望她回答。
上官璇心里叹了口气,还有暇在想:“恭喜你。终于杀到了一个慕楚帮的人。”
不提赵海寻赶到了连孤鸿的院子,眼见一片混乱如何吃惊,他再吃惊也比不得铁逍遥。
这半天那秃顶老者几次欲放弃追赶铁逍遥去砍别人,都给他几句话便挑衅了回来。
铁逍遥满院子施展轻功,本就眼观六路,突见赵海寻抱着一个女子奔来。那女子满身是血不知是生是死,瞧着竟似是上官璇,骤惊之下险些被那老者一刀砍中。
铁逍遥只觉所有的鲜血一齐涌上头顶。一时身体僵硬得无法自己,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阿璇!”不顾躲避身后那秃顶老者,直向上官璇扑去。
“小心!”三四个警告的声音同时响起。
刀风已至,铁逍遥方寸大乱,竟晚了半步。那刀直向他背心落下。秃顶老者目光中露出了狰狞之色。
便在这万分危急之时,旁侧一个一直犹豫未动的连家子弟突然合身扑了过来。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这致命一刀,以那老者之力,这一刀险些将他斩个对穿,这年轻人溅了一身的血,强撑着向铁逍遥道:“大公子,小心……”
铁逍遥再是慌乱亦不由动容,这是一个他不认得的连家少年,虽呆在主宅显是不管连家诸老还是连昭等人都没拿他当回事,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连景宜是由别人假扮的,虽然大公子死而复生他也很莫名,但见连景宜有难,他还是愿意以身相代,慷慨赴死。
赵海寻见冲过来这人两眼赤红,吓了一跳,忙道:“她还活着!还活着!”
铁逍遥闻言松了口气,也不逃了,转过头来,厉声怒骂:“追!追!追你娘的追!”以剑当刀,状如疯魔,扑上去便是一通狂风骤雨般地砍刺。
连昭已受了几处轻伤,见状向连孤鸿哀声叫道:“爹,先撤吧!”
连孤鸿闻声回望,见己方除了三个儿子已经见不到什么活人了,一时大恸,深吸了一口气,喝道:“撤!”
连昭闻声顾不得多想,踉跄退后,向铁逍遥大声叫道:“别冲动,救人要紧,跟我来!”
铁逍遥顿时一醒,秃顶老者的刀锋擦着他鬓角而过,削断他一绺头发,而此时,铁逍遥身后便是赵海寻和上官璇,已是半步不能后退。
连景宜的这把剑自也是难得的神兵,铁逍遥用着却嫌太轻,“魔刀”刀法的决绝狠辣全然施展不出,不过两合,铁逍遥再次遇险,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战败身死一途,急向赵海寻道:“快走!”
赵海寻见两下殊死搏杀,有些不清楚状况,却知连昭与上官璇是一路的,忙过去与连昭汇合。
铁逍遥挡住秃顶老者,欲待拼死一搏,闪念间突地想起当日在马车里与那“焰剑”朱愿等人决一生死所获的感悟,剑上内力突然一泄,那剑一招刺出半途由重转轻,卸下风雷之声,剑尖微颤,这似剑似刀的一招也随之飘忽无比,秃顶老者“咦”了一声,显是大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