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正府上,周琛也是常来常往的,他此时正跟大儿子还有几个幕僚正在书房议事,这边小厮刚禀报,那边周琛已经闯了进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顾培正看到周琛黑的能案上的砚台一样的脸,沉声问。
“你们都坐,”周琛摆手叫书房里的人都免礼,自己则直接在顾培正面前坐下,看着他面前的那盘残棋,冷笑道,“顾相看来真是准备养病了,也是,现在退下来,您还是顾相,以后还是三朝元老。”
当着儿子跟幕僚的面,周琛就敢奚落自己,顾培正不悦的皱皱眉,他心里并不喜欢这个“外甥”,支持他也不过是无奈之举,不过没想到,现在输赢还没有定论呢,他就敢给自己脸色看了,“臣这些日子一直有恙在身,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招呼殿下,就叫启明代臣陪陪殿下,”说罢摁着书案站起身,冲周琛拱拱手道,“恕臣无状了。”
周琛愕然的看着顾培正起身往书房门口走,这人是怎么了?难道因为他做不得太子,当不了皇帝,就变了脸?这个念头在周琛脑海里一闪,便深深的扎下根来,也是因为自认“看透”了顾培正,周琛反倒冷静下来。
如今形势比人强,顾培正不理睬他,依然是当朝首辅,而自己,不过是个任人鱼肉的可怜王爷,周琛强压心中的愤懑,当着书房里所有人的面,深深一揖道,“还请顾相救我!”
这才是周琛该有的态度,顾培正当众不给周琛面子,不过是看不得他在自己面前叫嚣,并没有真的打算弃周琛不顾,毕竟现在,顾家已经跟周琛绑在一起了,就算是弃了周琛,将来也未必能在周承辉手里保得住命,还不如就此放手搏呢。
“使不得啊,殿下,微臣那能受殿下如此大礼,”见周琛腰弯了下去,顾培正连忙转身将他扶起,“唉,臣知道殿下为何事烦忧,刚才正在跟几位先生商量,要如何反败为胜。”
原来是在这商量这个?之前自己真是太浮躁了,周琛感激的望着顾培正,“还请舅舅教我,父皇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要立那个小儿做太孙,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推么?”
周琛如果得了皇位是必不会叫太子一脉留一滴骨血的,而他也清楚,周璨也不会叫他安生活着,可现在周承辉被立为太孙,自己的好父皇,实际上是亲手将他推以了死路上,周琛如何能够束手待毙?
这其中的道理周琛不说,顾培正也是一清二楚,他示意周琛坐下,才捻须道,“其实咱们退上一步,也未必就真的输了。”
什么意思?周琛殷切的看着顾培正,期待他给自己解惑。
顾培正却看了一眼身边的幕僚,“涤尘先生,你来跟殿下说说咱们的打算吧。”
“是,”那位涤尘先生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折扇摇了几下,才道,“当初咱们将秦涛安排在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将太子府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了,这太子府里,如今了得宠的就是梁嫔了,而梁嫔娘娘膝下,可也有一位次子呢!”
“那又如何?”这个周琛当然知道,周承瑞嘛,他的另一个侄子,今年也七八岁了,可这跟自己夺太子位,有什么关系?
“殿下想想,如果靖国公被立为太孙,那绝了谁的路?”涤尘先生一双小眼儿亮晶晶的望着周琛。
“你的意思是?那个梁嫔?”在有些人眼里,周承辉被立了太孙,自己就等于完全没有了机会,那还有能力跟周承辉一抢的,就是周璨的次子周承瑞了。
周琛环视四周,见诸人都冲自己颔首,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想借刀杀人,除了周承辉,这那个小子精明的很,而且现在太子妃肚子城还揣着一个呢!”
“太子妃肚子里那一个,就算是平安生下,也不过是个奶娃娃,皇上会将他再立为太孙?”顾培正轻嗤一声,建安帝之所以最终舍了周琛,除了嫡庶外,最关键的就是,周承辉是在宫里养大的,跟建安帝的感情比周琛也浅不到哪儿去,而且周承辉还有两宫的支持,周琛除了有个不省心的娘之外,就再什么也没有了。
“殿下想想,如果靖国公出了什么‘意外’,太子妃娘娘还能不能顺利再为皇上添一位皇孙,还不好说啊,”另一位谋士将话说的更露骨。
这倒是,如果死了周承辉,梅氏再小产了,这太子府可就算是撞了邪了,看周璨还能凭跟自己斗?
“先生说的是,咱们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叫人往太子府里送信儿去,”周琛幽幽一笑,说动梁嫔,并不是什么难事。
靖国公府的书房恪心轩里,周承辉看着桌上那一摞摞帖子,垂眸将眼里的不屑掩了下去,“你去跟门房上说,这些日子我要跟着顾相读书,实在抽不出空见客,以后再有这些帖子送来,直接拒了吧。”
“是,”官保儿一哈腰,“国公爷您忙着呢,哪有功夫见那起子小人?”以前怎么不见府里收这么多帖子?现在一个个听说他主子要当太孙了,都凑上来了?真是势力的叫他这个最势力的小太监都看不起!
这个官保儿,要是给他插条尾巴,他能摇到天上去,周承辉抬眸盯着官保儿,只将他看得腰哈的更低了,才道,“那些人都是朝廷重臣,以后我要倚重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告诉门上的下人,却不可轻易怠慢了去!”
这是在敲打自己了,官保儿腿一软就跪了,“奴婢晓得了,您放心,奴婢这就将主子的意思传上去,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