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冷的夜风吹过,薛青掩住内心的慌乱,不露声色:“林主席何出此言?”不愧为久经沙场,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将军。
林逸声色俱厉,尾音拖得长长:“真的没有吗?”薛青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的微微颤动,没能逃过他的利眼。
观察一个人有无反应,其实应注意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手,这一点林逸很有经验。
薛青沉默不言,毫不退缩地迎上林逸锐利的眼神。
林逸暗暗点头,他明白此时的薛青准备独自承担一切了,他转背身,望着黑洞洞的夜空,缓缓道:“我如要追究责任,谁也逃不了,你们三个人在北方的溃退,责任全都算到中央政府与刘汝明主席身上了,但你们造成上百万人民流离失所,数十万人民死于非命,这样的罪责你们能逃过内心的谴责吗?”
薛青低垂头:“属下愧对人民!愧对林主席!内心无时不在饱受失职的煎熬!”接着他猛地抬头:“但!属下可以保证,我们的败退绝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确实迫不得已!”
林逸怒目相斥:“怎么个迫不得已?我不见你们三个集团军遭受什么重大损失,反而是国家领土丢失二百万平方公里,百姓数以万计地被屠杀!”
薛青含着泪:“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而复杂,部队已被沙俄军分割,我们采取任何的零星抵抗都是徒劳无意义的,当时,我们下达的命令罕见的一致,都是命令部队无条件后退,直到部队成师规模建制聚集为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知道北方三个集团军灭亡了,京津地区便也完了!”
林逸讥讽:“罕见的一致?不会是早有的商定?”他知道薛青所说属实,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央议会给予的压力那么大,新闻媒体给予的压力那么大的情况下,人民军军事委员会依然没有追究三个集团军司令责任的原因。
在林逸的逼视之下,薛青承认:“在两年前的一次军事会议中,彭辽、杨诚志、许奂与我曾私下里聊天,希望林主席能重新出来主政!但我们只是聊聊而已,并没有做任何其它的事情,这次沙俄的进攻纯属巧合!”
“许奂也有份?”林逸暗忖,想想这样的事怎能少了许奂呢?他瞥一眼,以怀疑的目光望着薛青,但以薛青的性格他要么不说,说了便一定是真话。看首选的
“煽动民众游行示威不是你们干的?”林逸冷冷问,但语气暖和许多。
“绝对不是,我以人头担保!我们怎能干出干涉政治的事来?再说,我们也没有那种力量啊?”薛青头大了,如果林逸把民众游行的事也算到他们的头上,事情便大了,军人涉政这是违宪。
林逸挥挥手:“你先下去吧!”他陷入深思中:“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事情与林逸开始的猜测有点吻合,但又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薛青、彭辽、杨诚志、再加上一个许奂,他们四个人果然有密谋,但正如薛青所说,他们没有那种力量可以左右民众的游行示威。四人都是军事主官,谁与民间有联系?
北方还有炮声传来,月亮躲进了云层中,林逸带着这个疑问胡思乱想中迷糊入了梦乡。第二天,他向薛青等人交待几声,清晨便乘飞机飞往外蒙省的扎萨克图汗旗,这里是人民军第一装甲师聚集地。第一装甲师由原来第一集团军的坦克部队与第五集团军的坦克部队组合而成,共有六百四十辆坦克,分成三个团,九个营,二十七个连队以团为单位在三个训练区块进行合成训练。
人民空军在扎萨克图汗旗建有一个后勤补给机场,是空军第二运输大队的中转站。林逸下飞机后,他想到第一装甲师各训练营地还需坐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汽车。
林逸的车队行驶在辽阔的草原上,太阳刚刚升起不久,草地上的露水慢慢变成了湿气,林逸着一身没有军衔的草绿迷彩服,头戴钢盔,坐在敞篷车里微闭着眼像是在养神。地上开着各种不知名的花争奇斗艳,天空瓦蓝瓦蓝,草原辽阔美丽,还有清风习习地吹着,但这样一幅美丽的图画好像都不能入林逸的法眼。
突然,林逸睁开眼对坐在前面的军务秘书田俊道:“田俊!派人通知第一装甲师三个训练区块的三个坦克团于午时十一点二十分到阿拉尔山包集中!”
阿拉尔山包已接近戈壁滩边缘,离第一装甲师三个训练区块最远的有四十五里,最近的也有四十里。林逸把两个装甲师置于如此远的地方,一是为了保密,二是为了防止沙俄空军的轰炸。
三辆传信车加速离去后,林逸站起来振臂一挥:“走!我们去阿拉尔山包搞烧烤吃去!”后面车队的警卫战士与参谋人员顿时欢呼雀跃。
三个小时后,林逸一个人独自站在阿拉尔山包最顶端举着望远镜了望,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后面袅袅的炊烟升空,几只从附近牧民手中买来的大肥羊已被烤成油黄色,上面的油滴叭哒叭哒地掉入火堆中不时绽出明亮的火焰,烤全羊已是很诱人了!可第一装甲师一辆坦克的影子都还未出现。
“林主席!您先过去吃点过东西吧!”军务秘书田俊轻轻走过来,小心翼翼道。
林逸轻叹一声:“唉!”却没有听从田俊的话,而是独自一个人往远方走去。
太阳已慢慢爬上正空,林逸走出不到百米,远处传来震天的轰鸣声,田俊站在刚林逸所站的位置举望远镜了望,顿时露出惊喜神色,却也不慌乱,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