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曹操对关中的防备必然是加强,留在洛阳那六七万后备军,定然不会轻易动用,只要陈仓方面的战事吃紧,洛阳的援军便可迅速的进抵关中。而走平原大道支援关中,可比当年翻山越岭的支援陇西要容易得多。
这就意味着,即使汉军能够占领五丈原和北原,阻断陈仓通往长安的粮道,但只要张郃和徐晃能够坚守最多一个月,如果夏侯渊仍然打不通粮道的话,那么洛阳的援军就可以迅速的到达,而在这一个月中,汉军能否攻下陈仓一线,尚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迅速的攻占潼关,阻断关外援军,在短时间内,对关中曹军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以绝对优势之兵力攻破陈仓人心湟湟之敌,只要汉中与雍凉的两支汉军能够顺利的进入关中平原,那么,即使是骁勇善战的夏侯渊,也无力挽回败局,他所能做的要么被围歼在关中平原里,要么就只有择路而逃。
所有参议者的脸上,都流露着不一的表情,那些保守者对此计划是不屑一顾,而那些胆略过人者,对这计划却又是兴奋不已。
谁都不愿意用自己的声名与性命来冒险,方绍很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方绍打破了沉寂,向刘备推荐了魏延,因为他知道,在刘备手下的将领当中,也许也只有魏延有这个胆量。
刘备回到了他的王座,以手托额,手指不停的击打着额头,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显然,他的内心也正陷入激烈的抉择之中。
…………
益州南部叛乱的平定,为前方解除了后顾之忧,这使得更多的益州军可以腾出来调往汉中,预计集结到汉中的军队,将达到十万之多。
因此,入秋之后,才得到汉中王的密诏之后,关羽便开始了调兵遣将,截至九月末之时,襄阳方向集结的军队已达到七万之多。除去陆口镇守防备东吴的两万兵马,这已经是整个荆州所能调动兵力的极限。
十月初,费祎出使东吴而归,带回了吴侯的回复,这位江东之主名义上算是同意了东西相约共伐曹操的之议,准备纠集近十万的军队进入巢湖,摆出了一副准备进抵合肥,沿淝水入淮北攻寿春的战略意图。
很显然,孙权这一回又打算坐山观虎斗,等着渔翁食利,不过,这本就在全盘考虑之中。
许都,魏王府。
他身着王服,默默的翻看着一道道新近发来的情报,而王座下的群臣,则静肃一片,魏王没有问话,无人敢吱声。
仲德,那个程昱,当初因是献了一个蔡瑁诱降之计,结果被刘备将计就计取了陇西与凉州,羞愧之下气血攻心,如今已是卧病在床快半年之久了,就差一口气还没咽了。
曹操想起了旧事心中就有气,便哼了一声:“算了,不来就不来吧,缺他一个也没什么大碍。子扬,子孝的兵马可抵达了南阳了吗?”
“东吴的动向如何?”曹操又问。
曹操冷笑了一声,“孙仲谋这小子,又想玩坐食渔利的把戏,哼,可惜啊,吴人水战尚可,陆战实在是不堪入目。传令给子廉,令他谨守寿春,无论将来吴人如何挑衅,务必要克制住。”
然后,曹操问道:“子扬,依你之见,刘备此番大动干戈,其真正目的是在关中,还是在南阳?”
曹操微微点头,又道:“那你觉得刘备会不会又使上一次的把戏,再玩声东击西的计策,当孤身率大军入关与之决战时,他却率军顺汉水东进,突然从上庸等地会同关羽夹攻南阳?”
“臣以为这一次刘备不会这么做了,原因很简单,南阳地势平坦,我军有骑兵之利,自可以一当十,就算是刘备真的再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只要他的兵马从山地里出来,一入平原,任其兵马再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刘备这织席贩履之徒,万不可小视呀,况且还有云长相助,孤这一次绝不能再掉以轻心了。”曹操这一回倒是谨慎了起来,似乎是由于先前一系列的失利,导致这位新进的魏王,对他一生最大的劲敌,再也不敢有所小视。
“仲达,以你之见,此战孤当如何以应?”曹操转而问司马懿,如今,这位河东名士,因为数次有预见性的进言,以及在他称王一事上的坚决支持,使之迅速的赢得了曹操的器重,俨然已取代程昱等老臣,成为了曹操手下第一谋士。
“刘备攻取关中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但南阳方面接近我许洛心腹,一旦出了差池,便将关系到全局,因此诚如大王所言,亦不可轻视。所以,懿以为关中与南阳不可偏废,如今关中有夏侯将军兵马近七万,只要守住陈仓要隘,使敌无法深入关中平原,则料无大碍。
司马懿见曹操听得聚精会神,便接着道:“至于南阳方面,子孝将军也当采取据守之策,再以轻骑不断的侵扰关羽军的粮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两淮,依孙权那般眼光,料想也不会在西线战事不明了之前发起进攻。而大王则当率后备兵马坐镇许洛,如此,则无论三地哪一方势急,则大王都可迅速的率师救援。此懿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不过,这也只是懿一家之言,还望大王定度。”
曹操沉思良久之后,缓缓道:“此番对敌,正当以稳妥为先,仲达之言,甚合孤意,恩,就依他的计策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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